谢鸾因这话里当然有欠公允,她自己也清楚,那些京官儿做起来,亦是不易。要顾及、权衡得太多,即便是察觉了什么,谁又敢轻举妄动?
乱局在前,真有勇气和能力拨乱反正的,能有几人?
大多数人,不过随波逐流罢了。
诸如李雍这类人,才是万万不会让宁王得逞的。毕竟,若是宁王谋反成功,他们这些洪绪帝的皇子,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一早便提醒过豫王殿下了,他这回仓促出京,就算是因为手中无兵,怕不是宁王的对手,这才绕了圈子往陕西来,但他若是在京城半点儿安排都没有,我可不信。”
“何况,莲泷她们应该已是到了京城了,文恩侯府得了她的报信,要自保不成问题。至于崇年兄,我早有安排,自会有人护他周全。若是态势不妙,不管他同意与否,我都会将人给你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谢鸾因喉间微涩,知道他们能做的,都已是做了,其他的,还真是鞭长莫及,如他早前的,京城,尚不是他们的战场。何况,就是眼前,还横着不少事,已够让他们焦头烂额了,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谢鸾因深吸一口气,这才稍稍释然。
“豫王想必是与你直言了?”
“嗯。”齐慎点零头,“他向我借兵了。”
“他这一路过来,大同、宣府,都要比陕西离京城来得近,他为何却独独要从你这儿借兵?他明知道,鞑靼十万大军就近在咫尺,你如何还能分得出兵给他?”谢鸾因眉心紧攒,毫不掩饰对李雍的不满。
齐慎却是想得通得很,“豫王这一步棋,虽是万不得已,但却也走得极好。毕竟,宁王如今尚未真正动作,各地驻兵没有理由进京勤王。而他既是派来前线督军的,便也只有对前线的兵力有些权责,其他的,他怕是使唤不动。就算是晓以大义,那些手握重兵的总兵,哪一个不是人精,这样的情况,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谁会为李雍所用?怕也就只有我这个不按牌理出牌,为了打胜仗,连规矩都不管不鼓齐楞子才会做这样的蠢事了。”
齐楞子!谢鸾因抿嘴笑,这个绰号她倒也是听过,也不知是从何处传出的,便是齐慎为了打胜仗,哪怕是抗命掉脑袋这样的事,他也能做得出来,这才得了个楞子的称号。没想到,他自己居然不在意不,还拿来自我调侃。
谢鸾因不由也是翘起嘴角,“那么,你这个楞子是怎么回豫王殿下的?难不成,还真楞得答应他了?”
谢鸾因本是笑,谁知,问罢抬头,却见齐慎双目深幽望着她,嘴角勾着,在笑,可那笑,落在眼底,却有些飘忽。
这表情……
谢鸾因心头不由地一坠,“你……”
“阿鸾可知,我为何,豫王下的这步棋,乃是一步好棋?可不仅仅只是因为,我是那齐楞子。更因着,在宁王看来,我与豫王中间隔着一个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舟共济的。只怕宁王就算猜到了豫王此行的目的,也料定,他借不到兵。”
“所以,你若反其道而行之,就可以打宁王一个措手不及了?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你如今面对的,是鞑靼的十万大军。京城的乱子可不,你预备分多少兵力给李雍?分了以后,你自己又能留下多少?”谢鸾因不由急了,迭声问道。
“这些……我自然都考虑清楚了。京城之乱,虽我们鞭长莫及,可却也不能任由着它继续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