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夫人不妨想想,你来时,尚有十余护卫,如今,这些护卫却在何处呢?”
“你完了?”听李雍完,谢鸾因却是连眼也没有眨上一下,语调都是平平,没有失了素日的沉静。
“不管你怎么,多少,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就如他了解我一般,我也了解他,信任他,就算真到了绝路,他也绝不会让我做什么人质。”谢鸾因语调平平,却也铿锵坚决,一双眸子如古井无波,当真如她所言,她信齐慎,磐石无转。
李雍一时间心中闷气,却只得生生咽下,咬牙道,“不管你信或是不信,这便是事实。看来,齐夫饶自由,本王暂且不得给你了。另外,看齐夫人今日的态度,未免今日之事再发生,只得得罪了。”话落,便是侧头对身后之人吩咐道,“来啊!请齐夫人下去歇息。”
见到李雍的那一刹那,谢鸾因便已是预感到了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如今,想改变,已是不能,倒还不如坦然接受。
因而,她半分挣扎也没有,由着那些人夺了她手中的马缰,待要来押她时,她轻轻一抖落身子,“我自己走。”便是淡淡睨了李雍一眼,转身而行,那身姿,仍是挺得笔直。
李雍却看得有些刺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下胸口的闷气。
“殿下?”石桉迟疑唤道。看齐夫人这样,若是她再逃……这里离西安还有那么多日的路程,有个万一的话……
“没法子了,将她捆起来吧!”李雍咬牙,狠声完,像是怕自己反悔一般,扭头便走,没往身后谢鸾因的背影再看去一眼。
色,渐渐亮了起来,喧嚣了一夜的杀伐之声渐渐平息。
齐慎虽然并未亲上战场,却是就坐在帐中听着外面的动静,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即便一夜未眠,耗尽心神,但一双眼,却还是湛亮有神。
战事,已然结束。
走在这满目疮痍,遍地尸骸之中,哪怕并不全是他手下的兵,还有他们恨之入骨的鞑子,哪怕他早已见惯了这样的血腥残酷,可心中,也并非全然没有触动,只是,面上看不出半分就是了。
“将军。”铁戎快步而来,拼杀了一夜,他浑身是血,左边胳膊上还缠着一圈儿白布,却也被血和灰污得变了颜色,只如铁塔一般的身形还是健步如飞,到得齐慎跟前,双目亦是炯炯有神,“已是清理完毕了,死了五百多人,重伤者八百有余,轻伤者逾千,军医已在着手诊治。”
“死者厚葬,伤者,竭力救治。”齐慎蓦地一闭眼,沉声道。
“是。”铁戎拱手应,铁汉的眼,亦是微微泛红。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惜,那些高居庙堂,沉溺于锦绣堆中的人,却是半点儿不知。即便知晓,也并不在意。
“可惜……让赫里尔泰给逃了。”林越叹道,望了齐慎一眼,欲言又止。
他们本来布局严谨,若非豫王横插一手,而齐慎也同意,硬是分兵给他,以他们的兵力,不该让赫里尔泰寻到空子逃出去才是。
终究是百密一疏啊!
齐慎亦是双目微黯,“谁去追了?”
“邓将军领着凉州卫的人马去了,只是,不敢跟得太近。”
“确实不可跟得太近,以邓将军手下的人马,怕决计不是对手。”又有人大踏步而来,亦是一身甲胄未除,浑身浴血,面颊之上,一道蜈蚣似的伤疤,狰狞可怖,是谢瓒。
他大踏步而来,朝着齐慎略一拱手。
齐慎便是笑道,“今回,辛苦谢将军了。若非谢将军冒险带兵从甘州出关,绕道隶州城北,咱们也不可能这么快解了隶州之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