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瓒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这是秀恩爱呢,秀恩爱呢,还是秀恩爱呢?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亲妹夫,他们恩爱,他自然是乐见得很,只是,偏偏是这样的时候,心中难免生出两分淡淡的哀伤来。
“所以啊,我娘才最是不希望阿鸾嫁给行伍出身的人家,偏偏……”
偏偏不从人愿。这已是齐慎第二回听见他自己不是他那无缘的岳母最不喜欢的女婿类型,若换了平日,齐慎指不定还要心口堵上半,如今,却是豁达一笑,“是啊!为母之心,最是可敬。”
谢瓒淡淡一笑,心里暗下决心,他自然是不会让他家阿鸾守寡的,是以,不管前面的,是怎样的险境,他无论如何,也会想法子保住齐慎的命就是了。
可惜,下一刻,齐慎的话便是将他的这点儿打算给彻底搅乱了。
“阿鸾这一遭,十之八九是白走。不过,能将她支开便也算值得了。只是,这援兵之事,怕是还要仰仗舅兄。”
谢瓒神色倏然一利,皱眉望他,“你可别想故伎重施,将我也一并支走。”
“舅兄明知我是使计将阿鸾哄走,我明知舅兄不会再轻易上当,若是故伎重施,岂不是太拙劣了?”齐慎低笑,一双眼眸深深,“我此言非虚,我们这一万兵马的一线生机,还真的,只能仰赖舅兄了。”
眼看着谢瓒带着一队亲兵,打马而去,又见得乾一等五十余人暗部护卫在马上朝着齐慎拱手作别,然后蓦地勒转缰绳,护着呼衍策马而去,齐永轻吁一口气,眼睛红彤彤地望向齐慎道,“爷将所有的暗卫全都给了那个呼衍,难道,便是你所的,留着他的用处?”
爷的暗部,那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有他们在,即便是身处千军万马之中,齐永也不惧,他们定然可以拼杀出一条血路,护得爷的周全。可是方才,爷却是言语俱厉、坚决无比地将一众暗部护卫全部遣到了那个呼衍身边,齐永虽然不敢拦着,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何时起,我的军令也由得你来质疑了?”齐慎却是淡淡一轩眉,语调淡冷道。
齐永一双眼憋得更红,蓦地抬手一抹眼,便是扭过头,大步跑走了。
“将军用心良苦,何不与齐永明言?”林越在他身侧,有些不解地问道。
齐慎双手背负身后,目光微黯道,“齐永还只是个孩子,他哪里能想得那般周全?他不过......只是担心没了暗卫,我的安危会无人相护罢了。但却没有想到,我是一军统帅,只能战死,决不能后退。又岂知,也许是我亲手,将乾一他们送进了死地,亦不定呐。”
“以末将观来,将军所想,至少还是有一半几率可成的。那呼衍,有野心,有怨气,如今,给他一个机会,他未必不会孤注一掷,取而代之。只要度过这一个难关,就算......鞑靼一时半会儿,也是再无余力扰我边关。至于呼衍,就算来日,他过河拆桥,忘恩负义,那也没有关系。他一看,便不如赫里尔泰雄才,鞑靼若是他当家,只怕内乱尚且不止,人心不齐,绝不可能再有今日之盛势,又何惧哉。”
齐慎有些愕然地转头望向林越那双炯亮的眼,倏忽一笑,“你今日倒是不寡言了,居然还起长篇大论来了。将我的心思看得这般清楚,不知,可看得清楚你我,与这一万将士的前路?”
林越亦是回以一笑,“将军剑之所指,便是我们的前路。”
齐慎笑容一顿,眼眸亦是随之一深,“无论生死?”
林越应,“无论生死。”四个字,平淡如水,却重若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