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靠近营房时,从翕开的窗缝里望进去,瞧见有一个士兵被五花大绑,押跪在地上,神色很是仓皇。
而他面前,严富海正面沉如水望定他,冷言道,“还不实话实说么?难道非要我下令他们对你用刑?”
“大人!小的什么也没有做,你让小的说什么啊?”那人一脸的愁苦。
“你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干,做什么鬼鬼祟祟地把这些东西扔掉?还有,我方才已经问过人,你是程远号上的吧?方才,程远号已经随着齐大人出海去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此时发问的,正是方才来叫严富海的那个将官。
每问上一句,地上那人的表情便难看上一分。
谢鸾因更是听得心下一“咯噔”,程远号?就是方才齐慎出海时所乘的那艘战船?再一瞥地上,那些被此人扔掉的东西,斧头、钉锤,还有木屑……
谢鸾因的脸色,蓦地,便是一白。
同样白了脸色的,还有被押跪在地上的那人,只是,到了此刻,他还是咬紧了牙关,就是一个冤枉。
“严大人,请您为小的做主。小的是程远号上的,可今早起来,有些闹肚子,小的便向上官告了假。这些东西,小的也不是要扔掉,只是暂且不用了,收起来罢了,小的也不知道小严大人怎么就怀疑上了小的,小的实在是冤枉。”
说着,便是重重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严大人,你最是体恤下属,还请你千万莫要听信小严大人的一面之词,定要还小的一个清白。”
“父亲。”小严大人,不是别人,正是严富海与严夫人的长子,严睿的同胞兄长,唤作严震,如今,是这平海卫的指挥佥事。
他望向严富海,压低声音唤道。
严富海脸色不好看,却是望定地上跪着的人,还没有拿定主意,也还没有拿定主意。
“既然你是清白的,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你若是果真忠诚不二,也不是不可以为你做主,我看你如今也无碍了,索性,为了证明你的清白,现在便着人送你上程远号去,如何?”
帐外,骤然响起一把沉静到疏冷的嗓音,紧接着,谢鸾因便是在坤一的护持下,大步走了进来。
严震不认识她,诧异地挑起眉来。
严富海却是望着她,皱紧了眉。
谢鸾因见状,却也只是不慌不忙地低头道,“我心里挂记着略商,事急从权,多有冒犯,还请叔父多多见谅。只是,此事耽搁不得,就算是错了,也好过由着他在这里喊冤枉,拖延时间。”
“你这是何意?”严富海陡然一个激灵。
谢鸾因叹息一声,“叔父请借一步说话。”
严富海将信将疑地随她走到一边,谢鸾因也不耽搁,将昨日齐慎告知她的那些事三言两语交代完了,严富海的脸色一瞬间,已是青一阵白一阵,紧接着,便是蓦然扭过头,死死瞪着地上那人道,“来人,备船,将他送往程远号上,以证清白。”
“将他绑好,就推在船头,越显眼的地方,越好。”谢鸾因语调轻飘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