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是不是笑容,但我想告诉他我没事。
大夫已是为齐王上了药,包裹着的白色纱布,依然星星点点地渗出血红。
“大夫,他可是还好?”我想起身去追问大夫,只是被那只手带着便后退两步摔坐在了榻上。
崔扬亦是慌张扶住了我,转头便问了大夫。
那大夫是宁王府医术最好的,宁王重病、郑尤夕养身以及我落水很快恢复,都是他的妙手。
此时的他,却是神情凝重,哀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伤口太深,伤及肺腑,小的尽力而为,可也得听天命……”
大夫话未说完,齐王口中便又吐出血沫,染红了软枕,触目惊心。
大夫立马上前,又查验了一番伤口,望诊听脉,便要遣了我们一行人出去。
无论如何去拽,齐王那手始终不放,像是要生生将我的手铐牢。
免得折腾受伤之人,我便只能以最诡异的姿势斜倚在榻边,看着崔扬黯然出去。
屋内就算烤了暖炉,寒意还是一丝丝地通过湿衣渗入我的体内。
今日李承旭若是不放手让我去换一身暖袍,恐怕我的命并不会比他还长。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天暗,外头的风雨骤歇,屋里屋外一片寂然。
本来打算暂歇一夜便又启程,行程此番便又被打乱,长公主与宁王他们已是整理一番,从驿馆住到了行宫。
大夫燃了药香,榻上之人呼吸微弱,却也算恢复了平稳。一股热气冲上我的脑门,混着药香,令人昏昏欲睡。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珍珠端着茶案进来,一碗冒着热气,散发着浓郁姜味的姜茶递到了我的嘴边,熏走了一片寒气。
他喝药,我喝姜茶。他昏迷未醒,我已是昏昏沉沉。
“郡主,崔二公子交代了给你送姜茶,便去了衙门。说今日在船上的那杀手,大山护卫已是抓了来,正在审着,让郡主安心。”
珍珠接过我手上的碗,放到了案上,走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便也没忍住多看了榻上的齐王一眼,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没忍住,我一连打了几个喷嚏。珍珠终是请了长公主的示,散了屋内的人,架起了帘帐,用剪子直接将我身上的湿衣除去,给我换了一身烘暖和的衣衫。
在昏暗烛光里,月渐中天,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倚在榻边沉沉地等着。
若是今夜能醒来,他便会无碍!
烛光摇曳,映在了他的侧脸上,才发现他的睫毛这般长,纵是平时这张脸多么以笑示人,此时微蹙的眉间也写尽他梦魇里的心绪。
以往纵使他帮我,我却从未想过他会这般愿以命相帮。小说里,郑尤旦与齐王的世界,不会是这样的剧情。
终是我欠了他!
长时间地保持一种姿势,我的上半身已是麻痹不堪,只好伏在榻上,盯着那双凤眼,期期盼盼着它何时睁开,他便也醒来。
“本王知道自己长得俊逸非凡,郡主却也不必这般盯着不放。”
那双眼睛没有睁开,唇间气息微弱,却愣是一下子说了这般轻佻自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