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半月前信笺上的字迹,隽秀俊逸,是崔扬的信。
“为何……”为何会在他手上?
我的话还没问完,齐王这厮已是斜倚南窗下,背身向我远眺南山,冷冷地说:“带在身上有些时日了,若不是今日听了你这番笃定的回答,便也忘了给你。”
不是忘了,怕是故意!我心念了许久的信,竟然是被这厮收着。
我取了头上的钗,想去挑开那信封口,只是那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如何急切,却也不要在我面前读它。既是交给了你,自是有机会读的。”
确实,既是收到了信,我便也不用急着现在来看,便将钗插回了发髻,小心收好了信笺。
“看在本王辛苦为你带信的份上,就用你今日堂上的那般手艺,为本王煮一壶清茶,可好?”
南山之上,白雪皑皑;南窗之下,那人背影寥落。只是一壶茶而已,也不难。
小炉文火,腊梅上采的雪水煮得甚慢,待得轻烟漫起,便也飘了一缕梅香。小勺入盐,二沸取水,量茶投壶,待水翻滚便又加水止沸。酌茶之时,他已是引袖又坐回了案前。
“尚可入口。”轻捻茶盂,小探茶香,此时他已是神色如常,看不出寒意喜怒。“只是下回,莫要加盐。”
我挑眉,“只是下回,恐怕没什么机会为齐王殿下煮茶了。”
“放心,往后,有的是机会。”
他话语刚落,柴扉便被凌青推开,珍珠也走了进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马车内,安静得厉害,唯有车轱辘行进的声音不时传来。他半眯双眼,神情自在,始终没有再多说一句。
此情此景,与当时他送我回宁王府时如此相似。只是当时我急切回到宁王府去见宁王老爹,此时我心急于快快回到了郑宅南院,看那信中传来得消息。
郑汜带我来时,马车好似只是走了一个时辰,可这回程之路,像是走得更久一些。直到暮色微靡,华灯初掌,方在南院大门停下。
只是没想到,齐王竟亲自下了车,看着我入了门才转身离去。这番迷惑行动,我竟是摸不清期间得套路来!
没想到我回来时,宁王老爹与长公主竟还未回来。听得荣嬷嬷回来报,说老太君留了几位老爷和夫人们一起在东院用膳了,晚膳便不回来吃。
梳了髻,掌灯于榻边,方取了那信笺来看。当时期期盼盼,此时读信,却颇为紧张。
“丞相崔宗之孙崔扬,人品贵重,行孝有加,文武并重,今已至弱冠。今郡国公王远之孙女王鸢,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秀外慧中。崔王两氏,竞相般配,故朕下旨钦定,择日完婚……”
一分誊抄的圣旨,一片陌生的字迹,两个熟悉的名字,带来意料之中而非心之所盼的结局,冰凉了满怀期待的心。
推开窗户,外边又下了小雪。大风卷着小雪飘进屋里来,吹灭了莲花灯座上的烛灯,我站的一方天地渗入黑暗,不见月色不见星辰。
雪花飘在脸上,冰冰凉化作水渍。我问我心,它说一直坚信书中的这种结局可以改变。我不是郑尤旦,只要我努力,只要他有意,我便可嫁我喜欢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