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漕河多年不通,又因近来大邺与赤炎关系紧张,此河更是未有片舫下水。
在这两国交接,雪花飘飞的边城孤境里,披星藏月的夜色中,波光不显,水声未起,河道上暗藏一张小帆顺水北上。
到了天灵山的峰转之处,重峦叠嶂之中藏着层层关卡。
船只已是到了两国漕河交界。
按照预期约定,灯色三次明灭之后,远处暮色里豆大灯色亦是三明三灭。
两舫相接,船头相碰,一张横板过去,便看清赤炎来接的人是谁。
“见过郡主。”
别后至今,应也数月而已。为何此次见到秦子颂,却似是走过多个年头。
夜色下,只有昏黄的灯光。他抬起头的那一刻,我有片刻的恍惚。待我反应出这一身暗色行装,身材魁梧之人正是华县漕河的秦子颂之时,他已直身直视了我甚久。
“竟是你?”
万分意外,又是万分的疑惑。为何今夜代表赤炎来接隐月公主的,会是曾拜于李承旭门下的秦子颂?
难道?秦子颂在李承旭遭难之后,又转投赤炎王储戟耶王子麾下?
想及于此,心中便又生寒。
这混江湖的浪子,会有多少情义?那原着里誓死追随李承昊的秦子颂,不也在我处的这个世界里先是投靠了长公主,有转投了李承旭么?现在另外择枝而栖,不也正常?
秦子颂拱手回礼,道:“正是在下。”
“没想到,秦堂主的又择到新的良主,真是可喜可贺。”
灯光的半明半影中,秦子颂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继而狐狸一般便又变为浅笑。
“谢郡主!”
看他这般,我实在有些不能好气。
“戟耶王子要的人,我已是带了来,不知他何时将我要的人完好还给我?”
秦子颂谦礼道:“待在下查验之后,自是会遵守约定将郡主要的人完好还给郡主。”
“不行。”我一声大喝。
“我没见到他,不知他是否受了伤,是否安好,如何能信你将人交于你?我要先确定,他是安好的。”
秦子颂的嘴角,莫名微翘,应道:“郡主本就是存了几分相信才有这般的交易。戟耶王子在你心目中也不是那不讲信义之人。只是情况特殊,齐王恐现在还不能回大邺。为让郡主安心,秦某带了信物来给郡主,以示齐王安好。”
此时不能得见?还有信物?
“信物在何处?”
只见秦子颂自怀中拿出一个小匣子,亲手递到我手上。
匣子是陌生的,但是匣子里的东西却让我心安。
“好。”
将匣子盖上,我示意大山将隐月公主扛出来。
防摔防碰撞的包装,十足十的牢靠。
秦子颂一脸惊讶地看着船板上的一个黑色“包裹”,惊疑着向前“拆封”。
网状小孔透气的黑纱绸被层层掀开,终于露出隐月那张闭月羞花的脸。
“只因太能折腾,所以给她喝了点定神安睡的汤水。估计,能这般安静地到达赤炎王都。”
秦子颂的表情,一改方才的冷峻,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既是已经确认了“货”没什么问题,那便可以“签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