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认清了,慌乱过后虞昭却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晚上泡在浴盆中,将在旁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
浴房水气缭绕,朦胧如同她的心思。隔着太多忧虑,以至于看不清楚心中那点因情起,而产生的喜悦。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得到就在那。
伸手去拿擦身的绸巾,触到了琉璃屏风,结着薄薄一层水雾,微凉从指间蔓延,彻底冻结那点喜悦。
太不顾后果了。
虞昭如是想到。可楚子凯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不该如此的。早早将这苗头掐灭才是最好,怎能纵得它越烧越狠,如此下去,终会变成引火自焚。
初春的夜风依然冻骨,虞昭觉得越冷越好,正好让自己时刻清醒着。独自一人在后园中,弓弦一遍又一遍拉动,手都磨出血泡也不停。直至不用人相助,靠自己的力量射中了靶,才算结束。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寝殿中,浓浓困意让她放下心头负担,得了一场许久不曾有过的酣睡。
翌日楚子凯先是惊讶于虞昭的飞速进步,又眼尖瞥见她并未带指套等防护,手上血泡因用力被磨破。过来抓住她的手腕细瞧。
“为何会这样。”
虞昭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的又射了一箭。“不碍事,都是要一步一步扎实地练,射箭本就需要手上茧痕来稳住弦。那些所谓的保护只是暂时的,以后若遇到危急时刻,不能适应伤痛,只会适得其反,不如开始就疼过了的好。”
“你自己偷偷练过?”楚子凯问道。
虞昭看向他。“勤练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能见成效。”说话间不防被楚子凯轻轻拍了下肩,顿时疼得一声闷哼。
“只使蛮力确实进步飞速,可你看看你身子能受得住吗?”楚子凯无奈中带了些气恼,耐心为她解释着。“开弓练习的时候用力不对,当时察觉不到,但入睡放松后必定疼痛加据。你方才还逞强放了好几箭。”
“我不惧疼痛,只求能快点学会就好,太子殿下也不必麻烦过来了。”虞昭说话时低头不看他,手轻轻拨着弓弦。
而后二人陷入沉默,虞昭言外之意正好触在楚子凯的心思上,他自然是明白的。
正沉浸在失落中,抬眼瞥了一眼低着头,手不自觉拨着弓弦的那人。忽觉此动作没什么奇怪,但她做出来就很不般配。
察觉到了不对,以他了解的虞昭,若是不喜欢,大可言辞激烈将他彻底击退,可如今只是默默反抗着,更有些躲闪的态度。
好似发现了华点,楚子凯看着眼前低着头的人,越想越觉得说得通,或许她也有这心思,只是太多顾虑了将她困住了。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可不是顾虑重重嘛……
楚子凯向来是个有自信的,心中有了解释更加不怕,直接至她面前:“虞昭,你是否也心悦我?”
这话把虞昭的脑子轰得一片空白,脸上却瞬间涨红,反应过来后,将弓箭往地上一扔。“滚!”
全程不看那人一眼,径直出了后园往前殿去。
没有直面回答,那就是自己猜对了,楚子凯被骂了一点都不难过,还有些抑制不住欢呼雀跃。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准备跟过去。
不想虞昭早有准备,把那几条狼狗放进来后,无情的关上通往前殿的大门。楚子凯心中叫苦,那几只狗凶神恶煞地叫着,眼看着就要冲过来,连忙拐进内殿书房关门。靠着门扶额苦笑。但心中那丝甜蜜却迟迟没有褪去,也记挂着虞昭手上和肩上的伤痛,无奈摇摇头回东宫给她拿药。
听里面的狗不叫了,为保谨慎,虞昭等待片刻后才进来,试探着开了书房门,见里面无人,松了一口气。
转身费力推了一只书桌压在那入口上,正准备去再拿几张椅子压上。
忽听那入口里面的锁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又听见下方楚子凯惊呼的声音传来。依然打开了,那桌子直直落了下去。楚子凯踩着上来,与有些惊讶的虞昭对视。
“是朝下开的。”楚子凯憋着笑解释道,越发觉得她可爱。
虞昭有些懊恼,侧身语气冷漠。“你以后不必来了,我自去跟陛下说不想学了。”
楚子凯充耳不闻,自顾自将各种药物给她分好,拿起书案上的笔一个个标注好作用。边写边道:“我知道你脸皮不如我厚,没关系的,慢慢来吧,反正我觉得你也是喜欢我的。”
“没有。”虞昭回答得斩钉截铁,但眼神中以前的那份坚定丝毫不见。藏在身侧的那只手也不自主的绞着衣袖。
楚子凯点头,嘴上念着:“好好好,没有。”可语气分明带着些调笑和宠溺。虞昭警告道:“狗就在外面,殿下自己走还是让它们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