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虞程,近年死了夫人,死了长女,皆是戴罪而亡。自己的权势却丝毫未受影响,在朝堂之中混得风生水起。
回望从前,谁都不会想到,到头来,竟是靠着两个庶女续着虞府的荣华。
其实众人皆知,四皇子妃虞珠的作用微乎其微,最主要还是靠宫中那位走了大运的贵妃娘娘。
许多年前,虞昭被虞府赶出去时,虞程连一个铜板都不愿施舍。当日迎她回来时,散尽财力精力为她铺路。如今得了回报,越发恨不得将她捧入云端。
近来宫中那位宸妃娘娘不知为何,更讨了源帝欢心。朝堂之上,当着众臣的面,源帝赐封虞程国丈之爵。
世人羡艳,要知当年先皇后在世时,齐行都没能得了此恩典,不由让人揣测,源帝有立宸妃为后的意思。
虞程受宠若惊,连忙跪下,声泪俱下:“臣愧不敢当,斗胆请求陛下收回此恩典。”谦卑做派让人不禁称赞,这种不卑不亢的姿态,当为众臣典范。
源帝手上还翻着夹着虞程与虞昭的家书的折子,里面全是结党营私的汇报,面不改色说道:“爱卿安分守己多年,为我大楚鞠躬尽瘁,不求回报。且你养育了宸妃,宸妃又抚养五皇子,劳苦功高,朕觉这位置你当之无愧。”
反对的声音自然有,虞程依然跪地不起,同他们一起恳求源帝收回成命。
源帝再三坚持,其余众臣讨好着附和,虞程终于感恩戴德,小心翼翼受了这恩典。
下了朝堂,虞程的泪水全然不见,昂首阔步第一个走出大殿,受着众人的恭贺。也不回礼,只点头以言语应和。
只有大将军文姜上前祝贺,倒是得他一个恭敬的拱手礼,后二人又同行。将众臣甩得远远的时,文姜才开口:“国丈大人现在风头无双,此后定要提携我文家一二。”
虞程客气回道:“不过是沾了宸妃娘娘的光,娘娘家书特地嘱咐,文将军府历代为大楚征战沙场,很是赏识。”
“臣荣幸,能得娘娘赏识,必定竭尽全力相助。”
虞程沉默一瞬,故意转头问道:“将军说得是哪个娘娘?丽妃娘娘还是宸妃娘娘?”
文姜心下思量后,声音稍微收敛:“或许是皇后娘娘?”
虞程笑着摇头,不置可否。
文姜又低声道:“又或许,是太后娘娘?”
此言一出,虞程驻足,文姜也停下。二人默契回望身后象征天下至权的金銮殿。
良久,虞程出言相邀:“文将军武艺高强,七月初一,还请莅临府上教导犬子一二。”
两人相视一笑,又迈步向前走去。
暑热未消,虞府近日又开始忙活得热火朝天。二姨娘被请入宫中为虞昭祈福祝祷,虞程的其余妾室都想趁此机会讨好即将省亲回府的贵妃娘娘,好能得到二姨娘那般赏识,摆脱贱妾的名分。
一进府,三姨娘准备的红珊瑚宝树,四姨娘准备的鸡血石山水雕,五姨娘准备的翡翠白菜,同各种名贵摆件摆在一起,花花绿绿晃得虞昭皱眉。对虞程道:“父亲定不能放松警惕,需戒骄戒躁,如此铺张,保不住会被别人抓住把柄。”
十分了解虞程是什么人,做贼的人往往会比别人更小心隐藏着,听虞昭提醒,虞程立刻警惕,连忙吩咐人将那些东西撤下去藏着。旁边虞峰有些不屑:“如今我们家的势力,何用如此小心……”
被虞昭狠厉的眼神一刮,虞峰立刻住了嘴,虞程也立刻训斥道:“不入流的东西,成日不长脑子,权势再大,大得过陛下吗?”
虞昭坐下后,幽幽开口:“父亲,他还是这般不稳重,依旧只你我议事就好。”
心下细思量,虞程也觉虞峰有些上不得台面,且知虞昭今日亲自要与文姜商议的事,必定是关键之事,不敢冒险半分,出言将虞峰谴下。又警惕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坐下。“娘娘此番回府,不知有何事需要指教的?”
虞昭不答,只问:“文老将军呢?”
虞程答道:“在府中,臣派人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