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阴晴圆缺,周而复始。时间却不会倒流,又是几场鹅毛大雪落下,转眼就到了新春。
西番百姓庆贺春节的方式虽不如大楚那般隆重,却也象征着一个寓意——团圆。
每年到了除夕这天,叶城城门大开,站满了妇人小孩,都是在等外出务工的丈夫阿父回家吃饭的。
没有烟火爆竹撑气氛,却满眼温馨,也能轻易感觉得到人们的喜悦堆砌出来的热闹。
忽来了一队卫兵清路,将城门口路上的人群驱散于两旁。紧接着就有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城中驶出,人群中有人看清上面的图腾,惊奇道:“是南荣府上的车,这是要去哪儿啊?”
旁边一妇人立刻答道:“听闻前几日南荣府失散多年的敏红儿大小姐寻回来了,是缘于百善寺玄法方丈去传教时,机缘巧合让大小姐认回了信物,夫人恐怕是要带着小姐去还愿添香火钱吧。”
“应该应该,我就说嘛,南荣将军一家人都是心善之人,现在诚心打动上天,否极泰来了。”
“可不是嘛,我还听说,那位金贵体弱的孙小姐,十几年未曾治好的顽疾,也在这个冬日大好了。”
“积善之家,总会有好报的。”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这些天叶城发生的事,不论是何事,皆透露出对治理者南荣府的信任与尊重。
马车逐渐远去,听不见这些吵闹声了,虞昭从窗缝里看着出了城,也无心赏风景了,身子缩回来,头随意歪在南荣夫人肩上,语气有些担忧:“祖母,咱们这样偷偷出来,阿祖会不会生气啊?”
南荣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带着笑意,却不屑答道:“他就是越老越迂腐,你别怕他,上香祈福而已,哪有那么多意外。”
闻言,虞昭笑着点头,平心而论,她确实不怕南荣将军。
当日祖孙二人相见,起初自然是生疏的,后来说上话了,南荣将军问什么虞昭就答什么。用力端着一副威严样子,虞昭看着,确实让她觉得这位阿祖有些严肃。
可第二日,南荣夫人来找虞昭谈话时,一进门便笑得停不下来:“和宁,你阿祖昨晚睡前同我抱怨,说你不喜欢他,都不对他笑,老大个人了说着说着,伤心得快哭了。”
不想南荣卫骁驰骋疆场威名远扬,竟有如此小的心思,虞昭惊讶之余,也觉好笑,更觉心暖。
这话转耳也被虞陆听见了,原来是这等误会,哭笑不得,同南荣夫人一起笑过后,连忙去帮着虞昭解释。
当日用膳时,南荣卫骁知道自家夫人在孙女儿面前揭了自己的短,觉得没面子,有些不好意思,绷着个脸埋头吃饭。
见此,虞昭只以为他还在意着,想缓解尴尬,主动为他夹菜。
不想此举让南荣卫骁激动过度,拿了几十年宝剑的手,此刻,居然慌得连碗筷都端不住了。
落在地上,哐当一声,所有人都愣了。
南荣夫人先掌不住,全然忘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朗声笑得前仆后仰。紧接着,虞陆和洛枝也跟着笑。
此场景太容易感染人,南荣卫骁尽力想端着满脸严肃,心中却实在是乐开了花,端不住,冰冷面孔也尽数破灭,索性放开跟着一起笑。
原先在各种打击下,南荣府从其乐融融之家逐渐变成了一句笑语都听不见的死宅。
而在此刻,只因虞昭一个举动,仿佛又活了过来。主子们开心,侍奉的奴才们也跟着开心。满屋子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场景好不温馨。
此情此景看得虞昭心暖,不知不觉,嘴角也微微弯起。虞陆眼尖先发现了,惊奇指着她:“昭……和宁会笑了!”
众人目光皆投向虞昭,满眼惊奇,虞昭此刻自己也愣了,可能实实在在察觉到,嘴角就是很自然的就有了弧度。
以前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学会的笑容,此刻展现得如此轻易而完美。
南荣夫人率先反应过来,故作不平,眼神不满扫了扫南荣卫骁,抱怨道:“你看看,还跟我抱怨孙女不喜欢你,此生第一次笑都是为了你,我与她比你多待那么多天,都没见过,还没跟你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