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们倒是口气大得很。”
对这番话,凌妃神情淡淡不置可否,讽了一句后,一手扯下腰间一直坠着的鸳鸯荷包,拿起来无比小心地抚摸着,声音细弱蚊蝇,仿佛只是在像自己倾诉:
“我自认才貌可轻易出众于天下千万女子,却从不求能够名扬天下为世人敬仰,不过想让我托付终身得丈夫眼中有我一丝身影,如此卑微依然求之不得。只以为今生不幸,遇见的他是个冷心的无情人,谁知蓦然见他将深情毫不保留奉与别人,才真切明白了,自己自持的那点骄傲,有多悲哀。”
话语的声音虽小过了风声,但凌妃这话常嬷嬷已经听过多次,此时就算堵着耳朵,也知道她又在黯然神伤,一如既往说出回应:“既然娘娘明白,便要沉得住气,已经悲哀到这个程度了,就不妨再把姿态放低些,让那出一枝独秀的枝丫再长得高点,想她被风摧毁的人可不止咱们,娘娘不必担心,只需……”
“此话以后不必说……”
亦是听过多次的安慰,凌妃越听心里越烦闷,冷声打断过后,将荷包用手绢包好揣进怀里,将手递出给常嬷嬷,预备起身,吩咐道:
“听闻懿妃娘娘冬日畏寒,今日天冷,着宫里最善煲汤的厨娘,炖上一盅热腾羊汤,本宫待会儿同姐妹们去探望时,亲自给她送过去。”
“奴婢明白,”
虽方才的规劝被截断,却看不出常嬷嬷的神态有一丝恼怒,闻凌妃此言,她低头暗中满意笑了一瞬,上前稳稳扶住她的手,附和道:
“娘娘处处为懿妃娘娘尽心意,陛下今日也在朝晖宫,定能感受到您的大方贤德的。”
凌妃漫不经心听着这话,默不作声将单手捧着的汤婆子手炉的盖子拨开了一个口,脚步迈上阶梯往下走时,身形碎步子颠簸有些不稳,其中滚热的开水洒出来,烫红了她嫩白的手。
可是为后妃者的端庄姿态何时都不能卸下,凌妃咬牙忍着手上这刺痛,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走,迎风睁着眼,直至其中泪水被吹尽,才释怀地呼出一口气。
她回望四下,深觉这比镜花楼更豪华更宽阔的殿宇中,好似更留不住那本为数不多的暖意,故十分想到旁边的朝晖宫去,汲取些她梦寐以求的温暖,不若便要被这寒风冻僵,凉了的心一辈子都不会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