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快把人精心上好的妆容都吹花了,许是实在冷得受不住了,又或是为了不让众妃花了许多心思的好意,被风吹得凉透被辜负,张淑容踌躇斟酌过后,颤着声音试探提议道:
“看样子,陛下恐怕还有些时候才能议完事,诸位妹妹不如随我一同去天子殿等候,陛下虽没回来,但懿妃妹妹昨晚歇在那儿的,应该会在。也不见凌妃妹妹过来这里等,想必她也是过去了,咱们姐妹们过去一边等着,一边热热闹闹谈谈心也是好的。”
此主意出得及时,太过善解人意,立刻得来了脸都快被吹裂了的众妃们的赞同,一行人当即依言迈开快冻僵硬了的腿,调转头疾步往天子殿的方向去。等到时,看清殿里情景,不由疑惑。
暖炉地龙都烧得旺旺的,殿中暖如春日般,人声却冷清,偌大的厅中,只凌妃一人在殿中坐着品茶,零星几个侍女分布各角落做着打扫,动作轻微像是怕惊着了什么。见一行人风风火火进来,连忙跪下行礼。
却是不见昨日侍寝的虞昭的身影,众妃满心疑惑对着凌妃行礼后,还没张口问,张淑容先将手一拍,朗声对凌妃笑道:
“许是懿妃妹妹见凌妃妹妹贤德,不甘示弱,也去厨房熬汤了,所以才……”
“妹妹,小声些……”
像是在小心翼翼顾忌着什么,凌妃轻声打断张淑容的说笑后,微微皱起眉头,伸着脖子朝里头张望了一下,环顾众人后摇摇头示意安静,压低声音道:
“诸位姐妹坐下喝茶等陛下回来就好,莫要喧哗,昨晚懿妃妹妹被惊了魂,许是睡得不好,现下还未起呢,咱们谈话时小声些,让她好好歇一歇。”
表面功夫,谁都会做,谁也都看得穿,在场众人冷眼瞧着凌妃这大度能容天下事的劲儿头,都忍不住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面上却陪着笑附和道:
“正是正是,那咱们脚步放轻着,别扰了她才是。”
嘴角牵扯出来的笑容看起来多和善,诸妃的内心,蕴着的酸楚就有多软牙齿,试问这满宫上下,谁人不是望着楚子凯的喜好定自己的饮食起居。只要是听得陛下卯时起身,各嫔妃就算无机会侍寝,也定然不敢赖床安眠到卯时一刻。
心照不宣的规矩,众妃们这些年来,从来什么好处都得不到,还每日兢兢业业遵守着,如今,倒是从西番小国来了个爱坏规矩的祖宗了,夜夜独霸着那圣宠恩泽不论,竟还明目张胆将做派放得如此嚣张。
在内心极力否认着自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那一念头后,众妃一口咬定,就是虞昭此人太过乖张不守规矩,暗暗对其鄙夷加不屑,仿佛这般便能好受些。
其实不然,不承认自己有嫉妒心,不代表心中那嫉妒就真的全然消失不见了,众妃虽尽力寻着与虞昭不相关的话头闲聊着,可不难感知得到,每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往往话头落下去了,就是默契的一阵沉默。
而在这时,众人都会不约而同转头,将目光投向内殿紧紧关闭的大门,可每次望过去,都不见那大门有开的意思,一个个暗中活动着方才在风里站疼了的大腿,心头百般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