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悦耳的贺喜吉词,几乎都快被各位夫人搜寻尽了,汇成那一句句能讨人喜讨人笑的吉祥话,再从她们口中源源不断说出来,炮语连珠跟说顺口溜似的,倒真像在放鞭炮庆贺虞昭大喜一般。
她们的语气,清一色儿都是含着满满笑意,因此,那语调都高得都近乎刺耳,而每人的脸上,也都卖力地洋溢出那喜悦至极的神情,好似只能做出此态,才能让虞昭感受到,自己对她的亲近与真心。
虽虞昭心中明白,与官家后庭之间这些人精女人的来往,哪会就这般轻易成就单纯无邪的情意,这些夫人们此刻所表现出来的欢欣,所说出口的祝语里表明的真心,甚少是真正纯粹无杂的,多多少少,都必然参杂了几分因礼法尊卑等顾忌在其中。
不过于虞昭自身来说,这因孕育孩子由心而生的喜悦,可确确实实是真得不能再真了,自得知了自己腹中真的有了楚子凯的骨肉时,懵懵懂懂不敢相信,到渐而习惯如今淡然待之,她心中的欢喜,虽一直都好好藏着没外露,却从来不曾减少过半分。
心随意动,所以哪怕虞昭内心再是放得清醒,自认看得透世间百态与复杂人心,此时这众多人诚意不算十足的祝语落在她耳朵里,她也不想去玩心眼计较什么,就全当成真心祝福,来者不拒,一并开开心心地收下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汇聚成的热闹中,虞昭心里头的高兴被这气氛渲染,不受控制地流露于表面,嘴角忍不住跟着众人一起上扬,眉眼弯弯,生成一抹倾城婉转的笑颜,衬得她整张面容看起来,好不亲和温柔。
“娘娘孕中,就该如此笑,”李老太君已是满脸皱纹白发苍苍,却掩不住她的慈眉善目,她眯着眼睛笑盈盈看着虞昭,语重心长嘱咐道:
“只要您开心了,这腹中龙胎,必然就长得强壮,福星承福……承福,承……此字啊,意思既可为“受”,也可意会为传承,看来司天台这一卦算得绝妙,其寓意,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呢,是说娘娘腹中的龙裔,也一定是个旺日子的小福星呢。”
讨好了大人再讨好了小的,众夫人闻李老太君这番话后,附和着大笑起来,闹了好一阵热闹,转瞬,又不约而同拍手称妙,异口同声称此言实在有理,对着虞昭肚子的孩子一口一个小福星地喊。
“那本宫,就借您老人家的这吉言了,只是……”
趁着李老太君发了话,虞昭笑着谢过,待嘈杂落下之后,连忙又顺着这话,用调皮打趣儿的语气跟她打商量:
“只是本宫听人说,新福问世,若不压压风头,日后就难以集贵,本宫虽为小辈,却不怕您恼要说句实话,放眼这京州啊,最是积古有威望的福寿之星,本宫觉得,非您老人家莫属了,如今您既然开金口给本宫腹中孩子封了个小福星的名头好,那以后,老太君可就逃不掉许多麻烦了。”
说到此处,虞昭好似怕李老太君会赖账一般,语气一转,身子立起做认真样,道:“本宫如今就先把话放下,他日这孩子出世后的,什么抓周礼百岁礼,可就独独指认您这个老寿星受累,要您移步进宫来主持,必得要将他的福气压的严严实实,本宫才会觉得满意呢。”
明里听虞昭是在逮人错处给人安排活干,实则在场谁人都听得出来,她此举,其实是在变向恭维抬高李老太君的地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