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才察觉到今日自己处事冲动或许失了点分寸,已经为时已晚,虞昭便觉得自己此番恐怕极大概率会辜负文夫人的托付于自己的期望,所以拿将将消散没一会儿的愁意,就再一次蕴上了她的眉头。
见虞昭眉头微皱苦恼又起的样子,卓姚也是无奈,除了能好声安慰她几句,也别无他法,却见自己说出的安慰,依旧是无济于事,只怕她孕中忧思过度会耗走她的元气,便想将她的注意力从文罗这一事上引开来,脑子转了转,开始寻了其它的事宜来与她说:
“娘娘可知,等元宵一过,春暖花开时,叶城王与夫人也就从西番启程来大楚了,陛下说过,为了让您开心,他二老来了,至少也得让他们二老在京州陪娘娘生产后再送他们回西番,若是娘娘不舍,夫人想留多长时间都行,且只要叶城无一等一的要紧事,叶城王也可待得久些,赐给他们的府邸坐落在西城,近日已经竣工装点完善了,娘娘可想先看看图样子?”
“自然,姑姑去拿给我看看吧。”
提起她家人到来后的安置事宜,果然成功旁虞昭分得出几分心了,卓姚可算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声起身,准备出去拿图样进来与她讨论。
但等图纸来的这期间,虞昭的脑子还是闲着的,依然忍不住翻起了关于文罗凌锋这两人之间的烦心事,闷闷不乐,不知不觉思虑得都出了神。
放空神识之中,虞昭随手去端桌上的茶盏,不想这一个不防不得了,只堪堪端稳了盏托,把那满满装着水的茶杯拿滑了手,那茶杯侧翻在桌子上,里头滚开的茶水四溅,泼了虞昭一手,后滚下了案几四分五裂,同时摔出一声刺耳清脆的响动。
“嘶——”
滚烫的水浇在那因养尊处优多年而变得娇嫩白皙的手上,结果可想而知,即刻就被烫出了好几个小水包,继而涌上的灼烧之疼,蔓延在虞昭的整个手背上,十指本连心,更为这痛苦添了几分难忍,逼得虞昭死命咬牙隐忍,都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轻痛呼。
“娘娘!”
最先被这边动静惊得反应过来的人,是茉香,她本是背对着虞昭,正与藕花几个站在远远的在谈笑谈得正得趣儿,忽而听得一声瓷器摔碎声从后面传来,连忙转头看,就见虞昭身子微微前倾这,一手扶着另外一只手面露难色,再一看,她置于桌上的那只手的白嫩肌肤,已是被烫得红了好大一片。
平日里宫人们都是有目共睹过的,虞昭乃是楚子凯无比精心养护着的人,哪怕只伤了一根头发丝,那都是不得了的事,何况虞昭此时还怀着身孕,竟遭了这等劫难,茉香等人心中瞬间惶恐翻涌,连忙大步跑近,跪下查看,眼泪花都急得忍不住了,慌乱请罪道:
“娘娘可有碍,奴婢们罪该万死,侍奉不周,这就去请御医……”
“发生何事啊?!”
卓姚才打开暖阁的门,后脚都还没有来得及迈出去,便听里头传来那一声破碎,紧接又传出茉香的惊喊声,被惊得心肝儿都忍不住一颤,赶忙转身绕过屏风又折返回来,快步上前,拨开了围着虞昭的几个丫头,一看清虞昭手上的伤,便知是怎么回事,愁道:
“这可如何是好啊,姑娘们,你们快别在这围着了,去拿凉水来,寻几块冰放里头,再去吩咐膳房赶快熬些鸡子油晾上,还有,传御医过来给娘娘看看胎气是否被惊动了要紧!”
慌乱中,卓姚还是稳住了阵脚,有条不紊指挥安排着屋中众人去干要紧事后,急忙上前,拿了块干净手绢,将虞昭那只被烫伤的手从桌上移开,平稳地托在自己手上,细心与她嘱咐道:
“娘娘千万别动,你此时动了的话,这水泡便容易裂,如今正桃花天,春风寒得很,裂开见了血肉,再让这风冻恶了伤可就不好了,您怎这般不小心啊……”
粗心大意还闯了个祸,虞昭见他们慌乱,自己也是知疼的,十分听话地按卓姚所说的端着手,一动也不敢动,手上虽疼得厉害,可她也还是没忘先安慰卓姚,道:
“没关系的姑姑,幸而只是泼着了手,无大碍的……”
“烫成这样,怎会是无大碍,”
心知虞昭举止从来稳重,断不会是这般不小心的人,必定是走神时,才会一时不慎失了手浓翻茶盏,卓姚小心翼翼拿着她手,左瞧右瞧打量着那一片红肿上头的几个触目惊心的水泡,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不由碎碎念道:
“再怎么样,您要知道,如今您与龙嗣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旁人的好坏。皆是她们自己所想所做而得,哪里就值得您费心成这般啊,几个姑娘也是,我走了也不知道看着您点,待会儿奴婢会训话的,瞧瞧,您现在不小心把自己伤成了这样,待会儿陛下瞧见了,指不定要多心疼……”
“如何伺候的,怎朕一会儿不看着,就让她出了事了!”
说到谁,谁就赶巧来了,许是茉香藕花等人出去请御医时,闹出的动静又点儿大,让书房里的楚子凯安心理政都听得了风声,甩了笔便抽身急急慌慌就往里头来,人未到,声已先至。
不过楚子凯腿长步子迈得大,还没等屋子里头的虞昭卓姚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进了暖阁的门,口中急切得问一直未停:
“昭昭如何了,烫得可厉害?”
顾不得其它,楚子凯心急心忧得很,绕过了屏风一见着虞昭,就直奔她来,边走,手就急忙慌边伸出来了,想把虞昭的手从卓姚手里接过来让自己查看,卓姚见此,连忙摆手制止道:
“陛下莫慌,慢慢地过来接,她这伤口脆,不能动弹得太开,不若这烫伤破了,伤更疼不说,还更难得痊愈完好。”
“怎会这般不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