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骑着白龙,凌驾于大地万物之上,凛冽的寒风吹拂微卷的黑发。她俯瞰底下密密麻麻的军队,还有倾城而出参战的百姓,隐隐约约有些不忍。
她投注了雅兴的一切,所有有战斗力的人都上了战场,可能都没办法再回来了。即使她明白这次是至关重要的终焉之战,即使她明白这都是虚假的,离开了战争世界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至少现在,他们是她的子民,她是他们的女王。
不断前进的不止是雅兴,还有昊天。双方互相攻城略地,互相伤害。不断有人侵入双方的国度,拿他们的家人作为要挟。
明源已经骑着黑龙飞翔在雅兴上空,不断地烧毁建筑,攻击手无寸铁的留守百姓。这一幕刺激了雅兴的士兵,他们愤怒地嘶吼着,变本加厉地扑向敌人。
场面极度混乱,司缉拿出扩音器,这是他用机械师天赋——锻造而制造出来的,声音足以传遍整个战场。
他把扩音器戴上,一面给自己和队友加保护罩,一面用手枪向敌人射击,一面继续用扩音器大喊:“来自主城留守的家人们给我们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我将其中几封记了下来!”
司缉瞄准敌方的一个小队长,开了枪,专挑那些有身份的人下手,送上门的也来者不拒,“来自雅兴的一位母亲——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保家卫国而踏上战场,也知道你不会退缩畏惧!但你的父亲死了,你的兄弟姐妹死了,你必须向昊天讨回来!以牙还牙,血债血偿!然后!活着回来见我!”
明源骑着黑龙低空掠过,森绿色的火焰席卷着死亡的气息在头顶擦过,附近的人纷纷矮身躲避。
惨叫声中,司缉不断背出信的内容,以此来激励士兵们:“来自一位雅兴的姑娘——无论你是否能够活着回来,我都会穿着婚纱在护城河的尽头等你回来娶我!来自一个雅兴的孩子——我的爸爸是个大英雄,我很骄傲!爸爸,你会戴着勋章回来的对吗?!”
“雅兴能够站在这里并不是只依靠代表自己,混沌,帝国,欣兰,还有许许多多的队伍,他们为了这场战争付出的惨痛的代价。我们站在这里,连带着他们的那一份,一定要向昊天讨回来,一点要战胜昊天!”司缉喊道。
“轰隆——”死亡凌虐着战争的每一个角落,可人们还在咬牙拼尽全力。
无穷无尽的尸体堆积,鲜血不停地流淌,染红了整片大地,低洼的地面沉积下无尽的红流。天空残留着一抹妖艳的血色,仿佛大地的悲凉映射了整个天空,留下无尽的苍凉。
司缉也顾不得什么贵公子风范了,在一群灰头土脸的人中,他摸了一把脸上的灰,将手术刀捅进敌人的心口,再猛地拔出来。又躲过背后的攻击,毙了背后偷袭的人。
他狼狈不堪,深吸一口气,高声吼道:“别退后!身后就是雅兴!”
这句话经过扩音器响彻整个战场,令雅兴的士兵精神为之一振。他们的身后是家园,是亲朋好友。
他们无所退路,只能背水一战。
乔雅咬咬牙,一面控制白龙吐火攻击昊天士兵,一面又追逐明源去阻扰他,“源!”
“NaNa,还当我是只会躲在被窝里哭的胆小鬼吗?我可不会收手!”明源转头冷淡地回应一句,森绿色的火光笼罩他满是阴鸷的眼眸。
两人仿佛化身黑白死神,骑着黑白双龙盘旋在战场上空,不断地收割着生命。
崔京生和彭蛮配合着扫荡了雅兴的一个村落,正准备乘胜追击,撤离回到外面战斗。一转身,却看到阚见站在他们身后,似笑非笑。
他一把把剑插入沾染鲜血的泥土中,笑得危险,“雅兴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崔京生心中警铃大作,拉住想要迎上去的彭蛮,退避三舍。召唤出来的九头金毛狮子嗷嗷叫着,驮起两人极速遁走。
阚见撇撇嘴,提剑紧追不舍,一路上又是腥风血雨。
舒萧凭借灵敏和暴击,顶着脆皮的血条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一有什么不行的就立即闪避去找司缉加护盾,因此也没有距离司缉太远了。
被舒萧逮住的人,一般都逃不过一击毙命。有逃兵想要暗搓搓地离开,一路摸爬滚打,跌跌撞撞地想要逃出生天。
舒萧身形一晃,原地只留有一抹残影,再看那逃兵所站的地方。舒萧正面无表情地收回鲜血淋漓的黑纹爪套,白净的面颊上沾染了星点血迹斑斑点点滴滴。
他利落地转过身,看向周围一群呆若木鸡又战战兢兢的士兵,冷声说道:“要么荣归故里,要么客死他乡。”
司缉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幕,看着面无表情,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舒萧,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众人心目中的小太阳,背面也有这样的阴影吗?
玉龙只身一人深入昊天队列,直捣中心。这样的战场仿佛才是恶魔的天地,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他挥舞着镰刀,以生命和鲜血作为颜料点缀这幅死亡盛景图。
以往每一场战斗他总是空洞的,没有信念,没有支撑。他不似乔雅,她是晴空里落的雨,得人厌,得人怜。而他只是一汪深潭,死水微澜,起初时颇为惊艳地盲目追随,面对这样的死气沉沉,不久也就腻味了。
没有她的每一天都是日复一日相同的,别无二致。一整天下来,终于长舒的那口气,吹散在无边的夜里,重复着某些无关痛痒的假意,感谢一天终于又过去。
在这个习惯黑白的世界里,他从不为谁乱过的心,直到风吹起涟漪,等到发现的时候,有些事已经来不及。
为什么是她?是什么样的原因?这件事情好像谜题一样,无法安放遇见她时那种陌生的情绪。
结局?他从不敢去想结局,但是关于她的一切他都很在意。
战斗时碰撞的那一刻热血沸腾,焚毁了也就只是静得发慌的死海。那时候的火热是一团灼灼其华的火,燃烧自己,烫得旁人痛苦。燃完了便是一堆死灰,风一吹就散了,只剩下个劳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