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乔磬撑着伞,气喘吁吁地找到乔雅,领着她回家,她才停止哭泣,安静下来。
她不禁想起来玉龙,他对她总有很强的保护欲。他素来坚毅,却总是要等到她入睡,才肯入眠。这一点在深山老林训练的时候,她感受颇深,好像是因为孤岛留下来的习惯。
他睡眠很浅,习惯微蜷着身子,再小的异样的动静都能让他醒来。如果做了噩梦,醒来的第一个动作永远是去摸身侧的她,惶恐不安地看她是否安好。
他睡在内侧靠在她身边,后背永远只会交给墙壁一动不动。到了后来孤岛陷入混乱,他才开始睡在外侧。
这些习惯从孤岛延续至今,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软。好像无论她做了什么,最终等待她的都是他的原谅和纵容。?
怎么办,你会宠坏我的。
看吧,现在的我一旦离开了你们,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我啊,没有你们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而已啊。
这一次,没有那个逆光朝她伸出手,告诉她:“我来帮你找回玩偶熊。”的少年了。
那个总是淡漠得犹如古井里的死水微澜一般,却跟她说“我是你的龙”的少年。
那个总是让自己受一身伤,却拼了命也要保护好她的少年。
那个用笨拙而温柔的方式对她毫无底线地维护,毫无道理地宠溺的少年。
那个少年,叫玉龙。
回去以后,乔雅乖乖巧巧,却麻木不仁的模样,反而是让家人们放心不下,忧心忡忡的家人们给她安排了心理咨询。
面对心理医生的询问探究,乔雅只是伪装出一副只是疲劳过度而产生臆想的模样,蒙混过关。然后照常行动,一举一动都无比的自然而然,没有再提起那些仿佛从未存在过的少年们,打消了家人们的疑虑和担忧。
似乎像她这样的少女总是擅长说谎话,一个眼神就能骗过天下。也太过于狡猾,把一切都能变成欺骗的筹码。
好像那些少年人给予她的青春就是涂满了劣质颜料的油画,那些相伴拼搏的日子里,不过是她找个人支撑自己不倒下,只是恰巧出现他们,换成别人也没差。她只是需要一个人支撑自己不倒下,谁都可以。
她所爱的少年人是假,他们对待她的温柔和爱意都是假,他们一起相伴度过的那些有笑有泪的日子统统都是假象。她并没有爱上少年人们,没有什么东西是坚固不化,再真挚的情感也在现实的逼迫下溃不成军,跪地求饶,不过是一捧泥沙。
相爱太难了啊,没有那么多日久生情一见钟情的戏码,既然已经分开两边,不属于同一个世界,这爱不如忘了吧。
她活得好过那么多人,即使是失去了曾经的被喜欢热闹和盛大簇拥,即使是失去了梦想和那些无条件信任她纵容她爱她的少年们,她也能活得很好。
她才没深夜时总想起他们,才没不舍他们。她明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很留恋堂皇世界,也有新的天梯载她向上爬。残酷的世界没有真正的童话呀,好聚好散,如此便罢。天各一方,各自潇洒。
乔雅无时无刻都这样拼命地给自己洗脑,在没有他们的世界里,她并没有去追逐自己虚无缥缈的梦想。因为她很清楚地明白,没有那些傻得能够全心全意信任她的少年,身为G等精神力的她几乎是与电竞无缘的了。
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原本他们五人互相蜷缩依偎着取暖。可一旦失去了他们,身为弱者,身为一个G等精神力的花瓶,有谁会在意她的想法和感受吗?人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年少成名,冷暖自知。
空有美丽的皮囊,却没有能够支配这种美丽的实力,那么美貌就成了灾难。
电子竞技,弱是原罪。
神经质而敏感的她,会因为生活中哪怕再细微的小事而感到失落,会因为一些事后反悟出的弦外之音而惴惴不安。
夜深人静的惶恐,熙攘人群中的孤独,情不自禁的杞人忧天,这些都会令她崩溃绝望的事物面前,想起少年们,就会令她重新拥有面对这一切恐惧的勇气,就不会哭泣。
就像她说的,无论面对什么她都有勇气,只要有他们在。可是他们不在了,她又该怎么办?
乔雅扛起她应该承担的责任,为了家族去应酬,去赶赴饭局。
她替乔父去参加几个家族最高层的聚餐,来到一群家主啊继承者啊所在的包厢,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她一到,那些或和蔼亲切,或油光满面,或儒雅温和的男人俱是看向了门外。
她穿香槟色的齐膝连衣裙,后背是错落有致的欧式绑带,透明的木耳边薄纱立领欲掩弥彰,既不会暴露,又显得少女慵懒俏皮。门一打开,包厢里的人们只觉眼前一亮。
“呀,是乔大小姐啊。怎么?乔先生不来吗?”有人对她的出现发出疑问。
乔雅走到唯一空着的位置上,一贯作风的笑容大方得体,挑不出错误来,她对众人微微鞠躬,道:“家父另有要事在身,很遗憾不能来,我代他向诸位赔罪。”?
乔雅放低姿态,在场的人都身居高位惯了,这么一来心里也舒坦不少,“诶,严重了。乔大小姐代替乔先生来赴宴,也是一样的。”“这可不行,怎么能这么轻易饶过乔小姐?不如敬在座各位一杯酒吧?”
“嘿,罗家主,教唆未成年人喝酒可不好。”“平家主,你可就少装怜香惜玉了,老子平时最看不惯就是你们一群斯文败类暗地里勾心斗角,表面上还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又当又立,恶心。”“您可就别调侃我了,彼此彼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