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认真反省过了，请把游戏器还给我们吧。”次日清晨的校长办公室里，校长看着眼前齐声说着的四个少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坚决地否定他们的反省，“你们根本连根本的问题都没有意识到，什么时候雅兴队只有四个队员了？”

“可我们真的拿玉龙没办法啊，而且我们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成那样了。”司缉摊了摊手，解释道。

校长站起身，就赶他们走，“好了，在雅兴队彻底集结之前，严禁一切训练，也不许进入至尊。你们赶紧走吧，要上课了，我也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别给我添乱了。”

“那个……”乔雅不甘心地磨蹭了一会，小声说，“我昨天其实有跟玉龙交涉沟通过的，但是完全说不到一起去。我还被他气得半死，一怒之下就也说了些难听的话。”

校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都已经数不清这几天他是第几次叹气了，他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觉得自己自从接管这帮不省心的少年，就在持续性衰老。迟早会操劳过度而亡的。但又没有办法，这群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的确强悍又聪慧，但感情方面也敏感又迟钝，总背负着灰暗的过去，无一例外。

他唉声叹气，回了一句：“好吧，我明白了。看来还是要我亲自出马啊，今天等你们放学以后，我就去玉家找他交涉。”

放学啊，她可还是玉龙同桌呢，不得尴尬一整天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而且，校长估计也很难跟玉龙交涉，毕竟她昨天都质问玉龙有没有心了。乔雅心虚地缩了缩脚尖。

于是，操着一颗老父亲般的心，校长一下班就马不停蹄地去拜访了玉家。玉父意料之中地不在，忙着在国外谈交易。

根据佣人的引路，校长来到玉家后花园，找到了玉龙。他正站在花墙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他脚边的雪白小猫，神情平静。倒是小猫窝在那里，抱着个抹茶绿的小猫薄荷球爱不释手，又是舔又是咬又是蹭的。

“玉龙。”校长叫了一声。

玉龙转过头，眼中掠过一丝诧异。他最后还是抱着小猫，和校长一起坐到了亭子的座椅上。

佣人给他们上了一人一杯红茶，然后就贴心地离开了。玉龙看着仍然自顾自没心没肺玩着猫薄荷球的小猫，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奥朗就那么讨厌吗？为了他不惜伤害同伴吗？”校长开门见山地问道。

玉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低着头看玩得自得其乐的小猫。

校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小猫皮毛雪白，从头到尾干干净净得恍如前日的初雪一般，眼睛倒是罕见的红色。娇娇小小一只，耳朵时不时抖两下，心满意足地眯着眼，死抱着猫薄荷球不放。

“这是你养的吗？”校长问。

玉龙摇摇头，“流浪猫，被人欺负惨了、饿了累了才会过来寻求庇护，聪明又无情。”

校长笑了，说：“这倒是像小雅，你之前是真的让她很难过，回去就在哭呢。爱哭鬼、娇气包，你们给她取的外号还真是分毫不差啊。”

玉龙没抬头，伸手去拿小猫怀里的猫薄荷球，却被它张牙舞爪地弓起身子，挠了一爪子。他没防备，这倒是愣住了，看了看手上清晰可见的抓痕，垂下眼睑，指尖点了点它的脑瓜，“小没良心的。”

这句话一说，校长都不知道他是不是一语双关了，见他并无大碍，便幽幽地说：“我知道一个和你有着同样遭遇的选手，他很有天赋。却还是在嫉妒他的同伴的背叛下，在一场重要比赛中惨败，甚至还角色崩坏了。”

“是舒教练吗？”玉龙联系了一下现实关系，还有一些传闻，得出结论，表情稍变。

校长坦然点头：“嗯，对。他就是不敢正视自己的伤口，所以一直陷在痛苦的沼泽里苦苦挣扎，和你们相处的那一段时间，他才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找回了初心和勇气，慢慢走出来。如果当时的他敢于正视伤口，或许现在的阿瑞斯队还会更加有名望，是无法抹去的传奇吧？”

玉龙静静地听着，仍然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校长看了看他沉静的脸庞，说：“玉龙，受伤了会疼，可你不能因为疼，就不去看。哪怕流着泪，你也要瞪大眼睛去看伤口。只有这样才可能会痊愈，只有这样你才能拥有面对下一次受伤的勇气。”

“伤口被揭开了，也不会让在意自己的人也受伤啊，这只是一个恶性循环。你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不希望你止步于此。”校长摸索出玉龙的游戏器，交到他手里，“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可实际上都等着你回去呢。”

玉龙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说的“他们”是谁，安静地攥紧了游戏器。

“走了。”校长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玉龙目送他离开，低头看向抱着猫薄荷球仍然没心没肺的小猫，幽蓝色的眼眸中有银色碎光起起伏伏，仿佛深海之中梦幻的童话故事，黎明见证的那一刻，人鱼化为光斑与泡影。

他听过无数的道理，却仍旧过不好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