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暗得快,乔雅回到训练场的时候,已经是黑黢黢一片了。
秘密基地门口,阚见就坐在台阶上抽烟。朦朦胧胧的灯光和烟雾缭绕营造出颓废的美感,他眯着眼睛,指尖夹着一星火光,悠悠荡荡就能吐出一串烟圈。
看见乔雅,阚见动作一顿,暗道不好,这就被禁烟大使逮着了。他有些心虚,却也来不及做出应对措施。
他们这圈里的没几个不抽烟,又是继承者又是电竞选手的,无论是哪个都算是与虎谋皮、刀尖舔血,没办法,压力大。
就单单拎他们雅兴队出来,哪儿有人不抽烟。就连乔雅自己曾经也是吸烟的,之前心情压抑的时候还找他要过烟,只是他没给。
但是乔雅说戒就戒了,尽管偶尔极致压抑的时候也会抽烟,但都没能得逞,而且现在还特别闻不得烟味。另外三个也一样,只不过很偶尔才会,不像他烟瘾那么夸张。
乔雅也难能可贵地没有借题发挥,反而坐到他旁边,嘟着嘴巴,“教我吐烟圈。”
“你学不会。”阚见懒洋洋地说,又像是炫耀一样吐了一个眼圈。
她二话不说就伸手夺下他指尖的烟,凑到嘴边抿了一口,凑近他当面吐了一个烟圈,再挑衅般狠狠挑起眉。
阚见喉结蠕动一下,看她把烟胡乱塞了回来,只能顺势而为叼着烟,低笑一声:“小狐狸。”
这丫头明明是不按常理,偏偏又合乎逻辑,似天马行空风一样不拘,就像是狡黠的狐狸甩着蓬蓬松松的大尾巴。
“趁着我不在抽烟,罪加一等。但因为是总决赛前期,就放你一马了。”乔雅站起来,努了努嘴。心中暗自庆幸刚刚那次机缘巧合之下偶然的烟圈,实际上对于吐烟圈这件事情,她也得看运气。但脸上,照样还是耀武扬威的自豪表情。
“是是是,谢大人不杀之恩,我简直是感激涕零。”阚见随手灭了烟扔垃圾桶里,跟着她一起往秘密基地里走,“饭菜还没好呢,厨房在准备。舒萧出去了,还没回来,所以今天厨房准备得晚了些。等他回来,应该差不多刚好赶上。”
阚见口中还没回来的舒萧正在乔家祖宅接受乔父乔母的“审讯”。
“你的角色修补完了吗?”乔父问。
舒萧一板一眼地如实回答:“没有,不过在比赛轮到我前应该没有问题。”
“你小子倒是下得了狠心,即使是在游戏里,面对百分百的感观亲手斩断手臂,也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乔母倒是诚心实意地夸赞了几句,转而好奇地问,“这又是为什么?尽管你帮助我的小公主克服了阴影,让她有勇气去追梦,可你本身却不是注重梦想的人。”
舒萧目光暖和了些,“我所有战斗和坚持的意义,从来都只因为她。”
最有幸的事情是遇到了乔雅,还与她风雨同舟共济。一开始只是心疼她的不在意,后来又慢慢懂得那些她所追逐的梦想的含义。
他本身就喜爱电竞,在明白之后自然会愈发努力。与其说他给予乔雅勇气,倒不如说是她赐予他的殊荣吧。
“啧,年少轻狂。”乔母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鲜红色的指甲,吹了吹,摆在眼前欣赏,“真是羡慕啊,年轻真好。”
舒萧带着招牌式笑容,看向了相对来说似乎更好说话一点的乔父,“乔叔,我的汤要糊了。”
他眼睛清亮,丝毫不见不耐烦的意思,似乎单纯地是因为汤要糊了。实际上乔母也确信,他还真是因为汤要糊了,因为汤是给乔雅的。
乔父低头看了眼腕表,正要说些什么,乔母就抢先一步对舒萧说:“你先回训练场吧,还以为你特意来跟我们说一说呢,现在看起来煲汤是重点,汇报只是顺带的吧。”
“再见,乔叔乔姨。”舒萧挥别二人,愉快地走了出去。
乔父倒是意外了,问:“你不怕这小子将来会变,亦或者本就是装的?”
“我们这些人,若是连这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来,那才叫真白活了。你也不看看这小子是谁教出来养出来的,自然不能跟旁的凡夫俗子相比。看人这方面我也不谦虚,认定的十有八九是不出所料的。”乔母不甚在意地坐到梳妆镜前。
“你倒是看得通透。”乔父笑了。
乔母对着镜子里妩媚的女人扬起了饱满的烈焰红唇,目光登时变得凌厉而意味深长,“再者而言,我压根不在乎他是不是真心待我的baby。既然答应了,装也要给我装一辈子。”
乔父看着乔母一瞬间侧漏的气势,不禁叹了口气。古老的童谣说:每个女孩子都是由糖香料以及一切美好的东西做成的,仅比天使差一点。
但有些女孩子不一样,以鲜血和刀锋养出的美人,不是像乔母这样毫不掩饰浑身血腥气,媚骨天成、妖冶恣意的,就是像乔雅那样温雅玲珑笑意下掩藏森森白骨,城府深重、腹黑记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