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死后,他的家族无情地将他的消息封锁得干干净净,随后又极快地推出来新的继承者,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个人新的继承者就是玉龙。
玉麒,玉家的嫡长子,玉龙同父异母的弟弟。乔雅的挚爱之一,溺海死去的少年。
从她看见玉龙的那刻起,就被他的姓氏和长相所吸引。德铎玉家,那个人的兄长吗?
玉麒死后,玉家有关于他的痕迹被消磨殆尽,好像从未存在过似的。反之原本那个从私生子被认祖归宗的孩子,取而代之他的位置。
这一事件,仿佛是在证明玉父将优秀的孩子作为储备资源存放的英明。就连玉麒的遗体,玉家都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将他的心脏替换了玉龙原本残缺不全的心脏。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联系,玉龙在自身具备至纯的冰系控制力同时,获得了玉麒至纯的水系控制力。
所以啊,乔雅一开始靠近玉龙,就怀抱着复杂的情感。她和玉龙一样都是带有目的性的接近,她把他当玉麒和孤岛男孩的影子,他把她当Iris的影子。
甚至一开始,乔雅都怀疑玉龙对她天然的亲近,是因为他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脏属于爱她的玉麒。
实际上,如果她不是Iris,知道自己是Iris的影子后,也会崩溃。
当玉麒死去,仿佛全世界都开始爱他。人们都知道了,还是要爱他。
乔雅回想起当时她对他说的话,“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爱你。”时,总是心如刀绞。他的死是把温柔刀,钝刀子割人,刀刀割人肉。切肤之痛,切肤之爱。
玉麒的日记最后兜兜转转,以玉家最后的人道主义送到了她的手上,她翻开日记,以他的视角看待一切——
“麒麟儿,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爱你啊。”女孩是那么说的。
但那实际上也是事实,在这个世界上,的确只有她爱他。
他喜欢海风腥咸的气息,踩进潮湿柔软的沙滩里。他原本很讨厌窒息的感觉,在发病的时候如同溺水一般,被压得透不过气来,无法呼吸。
但这个污浊混沌的世界太让人失望,找不到一丝光明。像当年奥罗拉与乌勒尔决裂时的话一样,“尚未一树之春,何来万古长青”。他找不到一丝光明,又怎么才能去信仰光明?
只有乔雅,那一个奇特的女孩子,明明心中充斥着死亡与黑暗,却又能迸发犹如流星般璀璨夺目的光芒。
芽芽,在他们家芽芽身边,是他唯一能够喘息的地方。那是他唯一的光,不属于他又让他舍不得伤害的光。
后来慢慢的,除了在芽芽身边时,他尝试将自己浸泡在水中,以另一种窒息的方式而压制原本的窒息感。只有死亡和芽芽还能让他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自己只是生病了吧?
乔雅看完了那些她所不知道的,玉麒视角的一切。她一度无法从那样的阴影中走出,相比起赛特死去的惨烈张扬,如同火,相比起乔恩死去的温柔悲凉,如同雪。玉麒的离开是深海,压抑到让人无法喘息。
她开始噩梦缠身,感到溺海般的难过、窒息。直到一个夜晚,乔雅做了一个真实到荒诞的梦,梦里的她以旁观者的身份,用上帝视角见证着一切发生。无法参与,无法言说。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沉默着,像看一部电影。戏中的自己演绎着自己的故事,流着自己的眼泪,可她却只能默默地看着自己和玉麒深陷于世界污浊的泥潭、混乱的交际和药石无医的疾病之中。
“我可以见见你吗?”玉麒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滑过“刺啦——刺啦”信号不稳定的声音,落到了乔雅耳中。
她没有听清楚,“喂?麒麟儿?喂?你在说什么?”
那边已经没有声音了,乔雅一头雾水地又喊了几声,仍然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挂掉电话又打回去,但是又没有人接。她担心会出事,找人问清楚情况,知道了玉麒是在进行家族的封闭式训练。
这不奇怪,她也接受过与世隔离的家族训练。得知事情起因,乔雅猜出了玉麒或许是因为耐不住封闭式训练的枯燥乏味和压力,想要打电话给亲朋好友求安慰,所以自己捣鼓出了通讯工具打给她。
乔雅忍俊不禁,心想着玉麒原来也有这么可怜可爱的一面。但也因此放下了心,不再过问。想着等他出来了,再跟他好好聚一聚。
而另一头的玉麒捏着通讯工具,看着屏幕上信号被干扰的乱码,抬头看了眼墙角监控闪烁的红光。
他垂眸,喉头哽了哽,声音愈发沙哑:“我已经……好久没有笑了。”
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得到片刻喘息和安宁,他才能露出一点笑意。
乔雅站在角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她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捂住嘴,眼眶微红。梦境里的自己一无所知,无法感同身受那些挣扎。
“芽芽!”同桌凑到她身边,小声嘀咕,“你不觉得么?麒麟儿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