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阚见咬牙对着电话那一头的管家说:“再不把时之恋人送出去,不用等到下一次,你的乔小姐、我的小朋友就要让我‘下课’了!”
管家这么多年的经验不是白来的,顿时了悟事出有因,也明白了是自家少爷又把乔小姐惹生气了,貌似还挺严重的。他便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明白了,少爷,保重。”
这一声保重硬生生是说出了送战士上战场的悲壮感,于是阚见心情愈发沉重,惴惴不安又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拿到了时之恋人,立马开始返航。
但是祸不单行这四个字有时候就是会砸得你喘不过气来,屋漏偏逢连夜雨,阚见非常荣幸地遇上了堵车高峰期。他的109号赛车非常突兀地堵在了大桥中段,造成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阚见急得要死,时不时低头看个时间,仰头朝前张望,但天不遂人愿,漫长的车队纹丝不动。看看身边,有人乐观地安于天命,干脆听音乐耐心等待。有人跟他一样急得火冒三丈,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他咬咬牙,短暂地量算一下时间,权衡利弊,当即抛弃了爱车,一边全力奔跑,一边戴着无线耳机对着管家彪电话。
管家刚刚不明所以地接起电话,就听到那一头呼啸的风声和自家少爷暴跳如雷的怒吼:“让人锁定我的位置,把直升机开过来!”
管家蒙了一会,讷讷地说:“少爷,你这是道歉不成恼羞成怒,想要绑架乔小姐玩囚禁play吗?但是少爷,乔小姐不是斯德哥摩尔综合征恋人的类型啊。”
阚见额角青筋暴起,“你他妈给爷扯淡呢?爷是堵车了,赶紧把直升机派过来!”
管家立马转过弯来,应下后便立刻着手安排起来。
阚见在奔跑中却奇迹般地平静下来,脑海里却是乔雅的模样。
乔雅用纤细的手腕,费劲地扛起他的重剑,然后气鼓鼓地丢下。他再无奈浅笑,握着她的手去抓剑,手把手带她舞剑。
乔雅叼着白桃汽水味的棒棒糖,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嘴里哼着小曲儿。一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就偏过头惊喜地笑一笑,指着那地方欢快地跑过去。
发现他没跟上来了,又折回去拉他的手,拖着他往那里走。
乔雅披着床单,骑着扫帚,吵吵嚷嚷地闹着说要变成女巫带他去冒险。幼稚可爱,天真烂漫,又闹腾得不行。
有时候他也会惊奇自己是怎么样遇到这个宝贝的,有天真也有阴险,有烂漫也有恶毒。
“你已经是小魔女了,斩获了恶龙,打败了毒蛇,太阳都为你而落下,还收服了豹子做你的坐骑。”他这么说着,又无可奈何地把她从窗台上面抱下来。
乔雅三更半夜仍然抱着枕头来回翻滚,扭来扭去,在他耳边不厌其烦地絮絮叨叨。
在她再一次钻进他的被窝,扭进他怀里时,他没有装睡纵容,而是趁其不备逮着了她。
她眨眨眼睛,无辜地嘟起嘴,歪头“喵”了一声。
正中红心。阚见动作顿了顿,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这是谁家的小鬼?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是你家小朋友。”乔雅蹭了蹭他掌心,瞬间就让他束手就擒。
众多回忆犹如走马灯一般迅速从眼前掠过,乔雅像是神话中那个望着水仙花顾影自怜的少年。
而她,是现世望着蔷薇花而死去的少女。
脆弱、美丽、仿徨、绝望、精致、恶毒、迷茫、病态、悲哀……她好像不属于这个嘈杂不堪的世界,遗世而独立。
即使是在千千万万的人山人海中,她也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即使再怎么喧嚣,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能沦为背景,成为黯淡无光的幕布。有镁光灯的光束打在她一个人身上,全世界也只剩下她一个人。
所以这样,让人觉得她的爱不真实,她的存在不真实。对,他们既相信她,又怀疑她的爱。
患得患失,极度敏感。
但实际上,这种感受同样出现在了乔雅身上。
阚见喘息着停下来,仰头看直升机降落在低空盘旋,抛下了绳梯。他攥紧拳头,汗水滑过下颌线,没入领口。
他明明舍不得让她哭,她太爱哭了。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她一滴眼泪就让他落荒而逃,丢盔弃甲,束手就擒,再是缴械投降。
那他该怎么办呢?眼泪真的是她最柔软的武器,刀刀见血,拳拳到肉。可他错得太过,恰好戳中她的旧伤,把结痂的疤痕再度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