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匆匆的看过一遍破败不堪的朱宅,筱白荷再次朝守着宅子的老朱头嘴里确认,只要五百两就可以把这偌大的宅子归为己有,她高兴的在心里暗暗的给自己的好运点了好几个大大的赞,哪里想到她的好心情彻底被小黑子带过来的消息降到了冰点,肆意张扬的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
自己的这个便宜娘性子懦弱,被筱富贵都打的破了胆,素常说话都没个大声,哪里就会使出撒泼耍赖的手段?
二妹虽说脾气暴躁但也很是懂事明理,自然不会去招惹娘,王爱莲和赵青叶她们为人更是稳重妥帖,能惹到娘的难道是春歌那多嘴多舌的丫头?
筱白荷心里的纳闷,自然也是一脸茫然。
姑娘咋这副神情,莫非不信他的话,小黑子急切的说着,“姑娘,你快回去吧,柳婶子在院子里大喊大闹,就怕时辰久了会惹来街坊四邻看热闹啊!”
没进这宅子光听说前后三进宅子后面还有花园子,五百两银子在城里别说买宅子,就连这里的空白地皮也买不到三分之一,可进来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别说住人咯,就是养猪都先破败,这哪里还能成的上宅子,和荒凉的坟场没啥区别。
她可不想让白荷把紧张的时间和有限的银子都浪费在,修缮这毫无价值的破败宅院上,知道这会劝白荷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只能走迂回路线,柳婶子的闹腾就是个好时机。
穆希芸呵呵笑起来,“白荷,柳婶子素来性子绵软,也不知哪个不开眼的招惹了婶子,今儿可是大抖威风,你不急着回去,我可要回去看看咯。”
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还是买宅子这等大事要紧,筱白荷也不想在这小事上费神,朝穆希芸叮嘱着,“希芸,你先会去把我娘劝屋子里,让她先消消气,天大的事有我给她撑着。”
“白荷,不是吧,你还真要把这破宅子买下?”
这丫头还真是一意孤行,穆希芸指着长的都比人还高的荒草宅院,狐疑的问起来。
府门前有一个臭气熏人的大水塘,才让这宅子偏离了主街,若是好好的处理下那个脏水横流的土坑,有可能就会变废为宝。宅子就是因为破败和凶命在外,才能轮到自己这个声名不显的小人物入手呢。
想把生意做起,要有超前的眼光和谋略。
筱白荷胸有成竹的点着头,“嗯,有这以小博大的大好机会,我做啥要放过去!”
“你是疯了,罢了是好是歹就由你去吧。”
眼前的人是明摆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穆希芸气呼呼的甩了下手里的折扇,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小黑子默默的扫了眼这荒凉又破败的宅院也尾随着穆希芸的脚步朝外面走。
人的身份地位不通看事情也不尽相同,穆希芸身为县令千金,住的衙门后宅自然是干净整洁,看朱宅自然是脏乱破败的和乱坟岗差不多。
刘元青出自寒门农家,他在外闯荡漂泊多少年,啥样的宅子都见过,依他的眼光看,这前后两进宅子稍微修缮帮补一下再住个三五载是不成问题。自然对白荷要买朱宅是举双手赞成,“白荷,你既然决定要买这宅子,不如尽快的把事情办妥当,趁这时候我也没多忙,还能帮你收拾修缮一番。”
“唉,能得刘二叔的赞同,我深感欣慰啊,就这样吧,你随着老朱伯去衙门把房契的事情办妥当,我这就回那边看看我娘。”
筱白荷低声叹口气,从贴身衣袋里摸出五张百两银票,又从荷包里那出一些散碎银子,交给了刘元青。
她和一脸郑重的刘元青以及颤巍巍的老朱头先后出了朱家大宅的门。
挥手和他们告别,筱白荷心里思索着怎样着手收拾快变成自己的那个偌大宅院,悄悄的沿着宅子的西侧墙进入通往王百祥宅子后角门的巷子里。
脚下踩的是青色的石板路,巷子两侧的院墙青砖上布满暗绿色的青苔,一大丛绿色藤编从朱宅的高大院墙上垂落下来,藤蔓中间还缠绕了几株花树,那缀满枝头的淡紫色花朵静静的绽放。初秋的夕阳投射在靠近院墙的一片琉璃瓦上,和瓦片的光泽相映成光怪陆离的光影,给这空无一人的巷子增添了神秘静寂的韵味。
筱白荷停下了脚步,微微的眯了眼,静静望着那丛绿色藤蔓和夹杂其中的淡紫色花朵,这里的一切让她多日来紧张的心绪骤然一下子轻松舒缓下来。
一缕清风拂来淡雅的花香,筱白荷睁大眼睛无声的笑笑,轻轻度过两步,绿色藤蔓已经近在眼前,把手朝那娇嫩花朵伸了过去。
“踏踏。”
一阵马蹄声有远到近,打破了这巷子静寂、安适的氛围。
把采下的花朵拿在鼻端轻嗅,听到这突兀的动静,筱白荷微微的皱皱眉头,微抬起头神色不悦的望向破坏了她好心情的不速之客。
正待朝马上之人发出责问,见那人整个身子都伏在马背上,两条手臂也直直的垂在马腹下面。
筱白荷好奇这人骑马犹如在榻上安眠,心里素质可真是好。
马儿从她身前过去,仍然有条不紊的朝前缓缓走去,马背上伏着的人丝毫没有动静。
筱白荷的眼神触到洁净的青石路上斑斑血迹,这才惊觉,这人哪里是心里素质好,十成十的受了重伤昏厥过去,能这样伏在马背上,不是他的本事和能耐,都赖于这匹护住的好马。
她惊愕的望向已经距她有半丈远的一人一马,心里也慌乱的想着,要不要搭救这个频临死亡的男人,这可不是前世那法制时代,见义勇为者会大受表彰,她若贸然出手,弄不好会救回个大灾祸。
可看到马背上那僵硬的身子,终究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
筱白荷手里的花朵被她纠结的心情碾碎,撩起裙摆朝马儿追了过去。
也不知这匹马在外奔波了多久,竟然在筱白荷的视线中骤然轰倒在地上,它的主人也被它踉跄倒地甩在了冷硬的石板地上。
筱白荷几乎用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撒腿奔向那一人一马倒地的地方。
马儿张着大嘴嘶嘶的喘着粗气,见到有陌生人近前,脑袋高昂着两只前蹄在地上扒拉着想努力让身子站起来,终因身子疲累过度,白白的做着耗费力气的无用功。
眼前身子朝上仰躺着的人,一张清秀俊逸但还有些坚毅的面庞显露出来,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肩头的衣裳破了,也有新鲜血液渗出。
眼前的一切让人触目惊心,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筱白荷的心,她脚尖朝后无意识的挪动,俩手紧紧的抓着腰侧的衣裳。
“这少年到底是好人?还是恶人呢要不要救他?
后背撞上身后的砖墙,筱白荷浑噩的脑子清醒了起来,她警惕的四下张望,除了她和地上昏厥的少年和一匹体力不支的马儿,这条静幽的巷仍然空无一人。
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