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那小子他不是早醒了嘛,春歌姐姐忙着呢,有做不完的活计,哪个有闲工夫去看他。”
不说穆小姐拿过来的百年人参,那个倒霉的人仍然半死半活,就没听到他开口说过一个字,连上个茅厕、吃个饭都要人伺候着,这半个月可没少让姑娘破费药钱,春歌才不稀罕去搭理他个没用的废物。
“可是那哥哥今儿说话了,要我找个人过去呢……”
见春歌姐姐不搭理他,小石头松开了手,拘谨的站着。
刘元青带着黄家两小子来到后院,正好听到小石头的话,他吩咐黄家兄弟俩先帮着春歌清洗石磨,自己去了小屋。
见到屋子里来了个中年汉子,靠后墙的木板床上,纪召依然苍白的脸有了些血色,“大叔,谢谢你救了我。”
白荷当初莽撞的把个伤势严重的少年救回来,费了不少银子这少年却还是留着口气,今儿竟然开了口,刘元青也喜上眉头,“公子,公子能开口说话了,这可是大喜事啊!”
看他要挣扎这起来,刘元青忙去搀扶着他,“公子重伤初愈,还是再多躺两日才妥当呢。”
心里牵挂着生死不明的姑姑,已经恢复了神智的纪召怎能让自己继续在这里躺下去。
他枯瘦的手紧紧的抓着刘元青的手臂,急切的问着,“大叔,这是哪里?我昏睡了多少日子?”
这少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过了大半月,命是勉强保住,刘元青也很想早些知道他的底细,就缓缓的把筱白荷把他从巷子里救回的事情和他复述一遍。
得知自己竟然浑浑噩噩的在栗邑待了半个多月,纪召的眼圈红了,心又狠狠的揪了起来,颓废的靠在刘元青的身上,喃喃自语,“我真是没用,竟然睡了这么久,姑姑咋办……”
想到当初在书院听到姑姑失踪的消息,连夜赶回盛京,半夜潜入徐府,找到姑姑的奶嬷嬷才惊骇的得知是徐府长房的历氏害了姑姑,他捉了厉氏的独生子才威逼出姑姑的下落,竟然自信自己可以把姑姑救回来,连府里的护院都没带一个,一路追踪厉氏那毒妇派出的人,来到了遂州府下辖的这个栗邑小城。
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是那些凶狠的市井混混的对手,硬是被历氏派来的人给砍伤的仅剩下一口气。
那夜得知姑姑的下落,就该回府告诉祖父和爹娘知道,纪召懊悔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双眼里满满的悔意和对历氏的恨,“都怪我,是我太大意了,也高估了自己的能耐,错失了营救姑姑的绝好时机,若姑姑因此丧了命,我怎能对得住祖父、母和爹他们呢。”
“公子,你别这样,有啥难处可以和刘某说说,兴许能帮的上公子呢。”
听到纪召的自责和懊悔,刘元青忙把他抓着头发的手推开,一脸诚恳的劝解着。
想到再也见不到性子爽利的姑姑,家里亲人哀伤的面孔,纪召的拳头捶打着床畔,“没用的,我姑姑被历氏那毒妇害死了,我没脸回去见纪府的亲人啊,都是徐子乾这个没用的男人,连妻子都护不住,我姑姑被他徐家的毒妇害死,他也罪责难逃!”
终究还是身子虚弱,发泄了心里的怨恨和悲愤,纪召又陷入昏昏欲睡之中。
刘元青听了好大一会也没明白这公子的来历,把他身子放在床上,叹口气出了小屋。
看着院子里的人都井井有条的忙活着,因纪召的事情他也没心情去隔壁院子做工,坐在石桌旁陷入沉思。
听到侧门的打开的声音,知道是白荷回来,刘元青突然站起身子,朝侧门那里走了过去。
从绣水阁回来,还不到午时,前面铺子里已经有了两三桌的食客,筱白荷心情越发的好,这会听到刘元青说她救回的少年已经能开口说话,她怎能不惊喜,“刘二叔,你说小屋的那个公子真的和你说了好一会的话?哎呀,那可真是件大好的事情呢!我去看看他!”
刘元青见白荷急匆匆的要去小屋,忙苦笑着拦着,“白荷,你先别急,我看那公子神色明显的有些不好,这会又睡着了。”
“这人前世肯定是没忒缺觉,咋能这么喜欢睡觉呢,不是能说话了还这么贪睡,八成就是属猪的!”
听到人又睡着了,筱白荷失望的摇摇头,又吩咐春歌去给他再熬些枸杞瘦肉粥待他睡醒了再喝。
“才熬了药汤子没多久,又要给他熬粥,咱厨房里忙着呢。”
春歌不情愿的点点头,嘴里碎碎念着,去厨房里淘米准备给那讨人嫌的小子熬粥。
即使看着刘元青带来的小子很机灵,筱白荷也怕他们初来乍到,不熟悉招待客人,仍然让刘子杰在午时到未时末这一段时间去前面照应着。
她看着春歌端着熬好的营养粥出了厨房,接过来亲自去了小屋。
自己忙,好几日都没过来看他,把粥放下,筱白荷仔细的打量了这少年,见他睡着还眉头紧皱,肯定是有极重的心事烦扰的连睡觉都没个安宁。
屋子里有浓郁的药草味道,抽抽鼻子的筱白荷转过身子走到窗户边,伸手把木隔窗朝外推开,让屋子里的药味散出一些。
许是她的力气有些大,床上的纪召睁开了迷茫的眼,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
筱白荷转过身子就见床上的少年眼神怔然的望着自己,她温和的笑笑,“你醒了,我让厨房的人给你熬了碗药粥,能不能坐起来啊?”
见这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一脸柔和笑容,缓缓的走近床榻,纪召面上有了红晕,“你就是筱姑娘吧,我方才听刘二叔说,是姑娘救了我,这救命大恩,纪召一定会报答的。”
“你能好转就成,我可不要啥报答不报答,有话先喝了粥再说。”
这话和小黑子说的一个样,听着咋有些不那么顺耳,筱白荷摆摆手,把粥端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