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吃罢晚饭,娘惴惴不安的给自己提起说媳妇的事情,爹也虎着脸在一旁帮腔。
俩人说的丫头竟然是大姑家那个又黑又丑的二表姐,那丑丫头和村里的萧金枝没啥两样,像表没这样的倒贴钱他都没兴趣。亏爹也能朝自己开的了口,让他尽快的把两个月的工钱给拿出来,他好央求肖花婆去大姑家下聘礼。
萧大中扫了眼眼睛好红肿的娘,知道娘也是被爹和奶奶逼迫着说了违心的话。
娘在家里有多苦,自己岂能不知道,冷笑着回了几句,黑表妹自己不要,哪个乐意哪个弄银子去下聘。
他爹一耳光就打肿了自己的脸,还扬言要去丰仓叔家找白荷替他要两月的工钱,若不是怕自己离开家娘会遭磋磨,萧大中当时就会和他老爹翻脸打起来。
昨夜冷笑着顶嘴,许是这个恶毒的爹被自己的眼神镇住,夜里破天荒的老实下来,萧大中睁着眼睛熬到半夜听到娘住的东厢房里安静的很,这才迷糊着睡了过去。因奶奶不善良,常挑唆爹找娘的茬,他娘仨就没享过一日的福气。没到九岁的大妹在大冬日里下河敲冰块给奶奶和小姑他们洗衣裳失足落水溺亡,奶奶不愧疚反而说是娘的命不好,克死妹妹,自己又蠢又恶毒的爹非但不怜惜溺亡的大妹,还把哭厥过去的娘暴揍一顿,那是才十一岁的自己就冲进厨房拎了菜刀要和这黑心烂肚肠的畜生爹拼个你死我活。
大中在院子里给娘劈柴,心里还在暗很爹咋那么蠢,跟着丰仓伯去山上伐木能挣不少银钱,若真的药草种成,家里哪里还缺银子花用,不知咋就被奶奶那死老婆子给挑唆的仅仅去了两日就窝在家里连大门都不出。
从记事起,自己就对那面甜心苦的奶奶没眼缘,这会脸上火辣辣的疼,想到自己会被大姑看上肯定是知道自己在城里跟着白荷赚了银子,这才成了他们娘俩的摇钱树,他越发的恨在家里上蹿下跳作妖的奶奶老刘氏。
儿子好久才回来家,竟然又挨了打,儿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让周氏心惊的半夜都没睡着。起早做饭悄悄的在杂粮粥里给儿子煮了个鸡蛋,“大中,娘给你煮了个鸡蛋,你拿上在肿胀的地方滚滚,过会就没那么红肿。”
气闷大半夜的大中心里是憋足了火气,接过娘递给他的煮鸡蛋在脸上滚着,心里还在懊悔,早知道这样送六巧她们仨回村的事就让大江叔来好了。
瞧着娘依然战战兢兢的神情,萧大中心酸的不得了,把鸡蛋塞给了娘,“娘,你忒瘦弱,这鸡蛋你吃了罢,儿子是男人脸肿着又不会惹人笑话。”
“大中,娘身子虽瘦些,可不弱呢,咱家里家外的活计都是娘一手做出来的呢,这鸡蛋还是你滚了脸自个吃了吧。”
接受到儿子的好意,好容易在天亮婆婆还没起床就从后院鸡窝里捡回个鸡蛋,这来之不易的鸡蛋她可舍不得吃,
“娘,我在白荷姐的食铺里做工,吃的可好了呢,每顿饭菜都离不了肉,你瞧瞧儿子的身子又胖了一大圈呢。”
自己过年也没食铺的伙食好,望着娘殷切的眼神,萧大中咽下一团梗着喉咙的苦涩,笑着宽慰活的卑微的亲娘。
怕再和儿子争执下去,婆婆起来肯定会惹了祸事,周氏要把鸡蛋装进衣兜里。
“娘,我给你把皮剥了现在就吃,一个鸡蛋娘还那么看重它啊。”
瞧着娘的举动,萧大中心里一阵阵的发寒,他勉强笑着把鸡蛋从娘手里拿了过来。
“哎呦,咱大中如今可了不得了,会挣银子咯,连换盐巴的鸡蛋都看不入眼咯,咋地?你娘一大早就给你煮了鸡蛋,也没见你这小王八羔子从城里给老婆子买几块点心尝尝啊?周氏都是你把我好好的孙子给挑唆坏的,老娘今儿要打死你!”
老刘氏散乱着花白的头发像个老妖婆似的从堂屋门里跳了出来,阴毒的斜了周氏一眼,就拍着大腿骂了起来。
听到奶奶的恶言恶语,还当着自己的面要打娘,萧大中看到娘的眼神变的怯懦起来,身子也瑟缩的不行。
他厌恶的望着老刘氏的举动,冷声质问,“奶奶,一大早你抽啥疯呢?我还在家呢,你就要打我娘,我没在时,我娘还不知道挨了你多少磋磨呢!”
孙子阴冷的眼神让老刘氏吓的缩缩脖子,伸出要抓挠儿媳的手也缩了回来,她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嚎了起来,“哎呦,孙子都敢打祖母了,这日子是没发过了,老婆子是活不成了啊。真是丧了良心啊,周氏,你说说你是咋和大中告了我的黑状?让你儿子给你撑腰!”
大江叔一家子也是被恶毒的继母磋磨的过不下去,被扫地出门,人家如今过的也不差。
想到和老刘氏这样黑心肠的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娘会被他们母子俩给磋磨死,萧大中拎起劈柴的斧头朝一根大树桩上劈了过去,虎着脸瞅着周氏撒泼,“少给我来这一套,你嫌日子过的忒憋屈,就把我和我娘分出来单过,咱井水不犯河水,你想享福就让我爹多给你挣银子就成。”
“好啊,你翅膀根硬了,会挣银子了不得了,敢给老婆子提分家的事情啊,有好日子过,你和你那黑了肚肠的娘就敢抛下我和你爹出去单过,我这就去找丰仓,不对新的里正是宋家人,我让族老和里正给咱评评理,你这忤逆的子孙到底要得要不得!”
孙子竟然敢提出分家,老刘氏一怒,从地上爬起,嘴里乱骂着垫着双脚就朝大门口跑。
萧大中的小叔萧福林从上房出来,打个哈欠,才开口喝止要出大门的老刘氏,“回来,娘,你一大早闹腾个啥呢,还让人睡不睡了?”
“福林,对不住啊,娘把你回来的事给忘了。”
对与这个有出息的老生儿子,老刘氏的语气里充满了讨好。
“嘿,大侄儿回来了啊,你在城里的日子混的不赖啊,瞧瞧这身衣裳,你小叔长这么大还没穿过呢,咱俩换一换吧。”
萧福林看到院子当间站的侄儿,瞧那身衣裳倒是挺能入眼的,他立即加快了步子朝院子当间奔过来。
这世上的事还真是巧的很,有自己爹那愚孝的人,就有刁滑懒惰的小叔周福林。
小叔无耻的要换自己的衣裳,萧大中的脸别提有多难看了。
他弯腰拔出没入树桩的斧头,把满眼的厌恶都受进眼底,淡淡的说了句,“这衣裳恐怕和小叔换不得呢。”
小儿子就是老刘氏的眼珠子心头肉,见提出要换衣裳的话被孙子拒绝,她又像阵风似的从大门口刮了过来,“好啊,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小叔也是好容易回趟家,甭说拿自己的衣裳和你换,就是让你白脱下来,你也要干脆利索的应咯!”
“我说换不得就换不得,这衣裳可是我们食铺的员工特意订制的衣裳,,若是别的人假冒我们食铺的人,会被县太爷抓了关大牢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