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穆希芸竟然肯帮自己,萧承风心里还是很有些触动的,这丫头也没表面上看着那么张狂,最起码还是很识大体的。
把手里抓着兔子腿啃的正香的靳老头推到马背上,他和徐之卿打个招呼就朝外面冲了过去。
萧承风带着五十个人,纵马飞驰,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黑漆漆的谷地。
还没下马,有几人就被这浓烈的臭味给熏的呕吐起来。
萧承风吩咐人都点亮火把。
光亮的火把照耀的眼前杂草凄凄,当他看着荒草里到处都是腐烂的死尸,还有不少苍蝇虫子在上面爬动,一双凌厉的眼里闪动着熊熊怒火。
先锋营的赵中杰看了这糟心的一幕,头皮一阵都发麻,胸口都朝上翻涌着,幸亏萧教头没让大伙吃晚饭,不然还不把肠子给吐出来啊。
他看着萧教头沉着脸不言语,显然是被气的狠了,
望望这一大片谷地,回想着那日的包围战,估摸着这里总有百十具蛮族兵卒的尸体,他小声问着,“萧教头,尸体已经被野兽撕啃的不成模样,咱要咋挖坑掩埋啊?”
靳老头翻身从马背上坐起,捞起腰上的葫芦,咕咚咚的喝了口酒,才鄙夷的望着赵中杰奚落着,“人已经死了快十日,都已经这样了,挖坑埋了也是于事无补,你们真是蠢的没了边。”
这样头疼的事情,也就靳老头有处置的法子,萧承风朝他苦笑着,“靳老,你就别看我的笑话了,快给我出个好主意吧。”
翻着白眼,靳老头又仰头朝嘴里灌了几口烈酒,放下葫芦才哼哼着,“哼,你这会倒是想起来求我,把老头子骗到手就丢下不问,咱先商议下,你打算啥时候让老头子离开军营,不然老头子才懒得管你们这破事。”
已经火烧眉毛,可这靳老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萧承风压制着心里的急躁,跳下马背,笑着给他又是鞠躬又是抱拳行礼,“不是早和你老人家说过了嘛,等这仗打完,你就是想留在这里,也不成呢,我到时候说给你养老是绝对能做到的。”
这小子比徐之卿还好上一些,最起码说出的话是能当真的。
靳老头捋着几根山羊胡子,斜眼看着急的想跳脚的萧承风,“那你老实说,这仗啥时候能打的完,别忘了徐哲可是在陵川府守了二十年,总不能让老头子等的身子骨都硬了吧?”
自己很少和人这样说话,萧承风是干急不出汗,偏这执拗的老头子像个孩子似的闹起脾气来,他郑重的说着,“要不了多久,最晚也就过了今年入夏,我萧五敢拿脑袋做保,靳老把心装肚子里吧。”
“行,再信你最后一次。”
靳老头冲他点着脑袋,然后也翻身下了马背,接过赵中杰手里的火把,朝前走几步,蹲低身子看看地上残缺的死尸,他厌恶的抽抽鼻子,站直了腰身。
冲马背上的人喝斥道,“你们都下来,沿着这片谷地挖一条宽两尺深两尺的沟渠,把这谷地的杂草和别的地方都隔离开,然后放火把这些死尸和杂草都烧透,记着要仔细的烧成灰烬,然后去白石山上运来些白灰石沫,把整个灯笼谷都垫上半尺厚,方可杜绝死尸身上的疫病死灰复燃的可能。”
听了靳大夫条条有理的吩咐,这老头可是个神医,那么厉害的毒虫都被他治绝了种。
可以不用恶心的去草丛里搬死人,兴奋的赵中杰首先应声,“好,咱都听靳大夫的,挖这一圈可是比搬那些臭乎乎的死人要好多了!”
谷地虽然面积不小,但是他们也有五十个人,即便是饿着肚子,这会也是干劲十足。
靳老头在马背上这大半个时辰,就喝光了一整葫芦的酒,这会被夜风吹的上了头,趴在马背上哼着南腔北调的小曲。
听到他呜咽似哭泣的小曲,风吹动着谷地上枯败的干草声音和靳老头的哀伤小调夹杂在一起,被他们马蹄和火把惊动的在草丛里栖息的成群乌鸦,也闪着翅膀嘎嘎的叫着,这乱糟糟的声音,再想想这满谷地都是死尸,就是胆子大的也毛骨棘。
亏得萧承风精明,让两人骑着马到谷地中间开始放火烧杂草。
火光一起,乌鸦吓的扑棱着翅膀飞上了谷地四周的土山上。
让他们这群人欣慰的是,谷地地势低洼,四周土山上的雨水也流在这里,这片荒草地大多都是沙土,挖起来也不费多少力气。
再加上靳大夫要去的土坑只是为了隔绝谷地火势朝外蔓延,要求的也不宽大高深,早些做完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他们挖的越发起劲。
先锋营的兵士们都加着力气苦苦挖坑,一向身先士卒的萧承风也没闲着,看那里照明的火把要熄灭,就从马背上拿着新的火把给他们点燃送过去。
即便是这样,他们也熬到天快亮,才把诺大的谷地四周的隔离土坑给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