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洵知道他醒了。但他却不愿意睁开眼看自己。

裴洵缓缓收回手，轻声道：“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那个人不是我。”

他顿了下，身子微微前倾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果刀，“想吃什么水果？我给你削。”

过了很久，才响起少年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再不闻当初清冽之色：“我知道。”

“可是，我不想见到你。请你出去。”被子里那双手被握的发白，青筋暴露，“等我好了之后，我会立刻搬出去。”

“你胡说什么，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搬去哪？”哪怕是略带严肃微怒的词，但从他口中说出，却噙着几分特别的温柔：“你不想见到我，我搬出去住就是了。”

裴洵垂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闭眼不愿睁开的少年，低低地道：“还有……既然我这张脸对你来说是噩梦，我就毁了它吧。”

付鸣岸现在的世界，只有黑暗。仿佛只要看不到，他就觉得安心。在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安静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他听见哐当一声，那瞬间整颗心都被提起来了。

他死死地揪住身下床单，却还是抵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抹担心。猛然睁开眼，闻声望去。

“！！！”

付鸣岸翻身坐起，连滚带爬地来到裴洵面前。

半跪在地的男人缓缓抬起头，鲜红的血水从他捂住脸的指缝间滑落。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勾起嘴角，微微轻笑：“这张脸，你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了。”

“呜…”

少年紧咬的唇，竭力忍住的情绪因为裴洵这一句话，陡然间松了口，像忘记关掉的水龙头一般倾泻而出。泪水从眼眶中滚落，砸在裴洵的手背上，泪与血交融，糅杂出更加美艳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