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汉也没多想就走进了那个空间之中，然后走到那个旋涡通道跟前，只觉得眼前一阵迷乱眩晕，当再次清醒时已经出现在了现实宇宙之中。

他觉得自己似乎正躺在地上，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天花板。他尝试着摇晃了一下脑袋，结果发现摇晃不起来，他想伸手摸一下自己的头，结果听到了“咚”的一声金属撞击之声。

难受，莫名其妙的难受，一种拉扯感让他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就好像是有人在用力撕扯着一块弹性非常好的橡胶，而他自己就是那块被撕扯着的橡胶。

似乎只要自己稍不留神，意识就会被什么力量撕扯而去一样，为了不被拽走，他只能耗费精力，把自己的注意力专注到现在的这具身体上。

这是一个长得像个大盒子一样的机器人，之所以没办法转动脖子观察四周，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脖子，整个身体就是一个盒子，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不过好在这个机器人还有四肢，所以他能够踉踉跄跄的重新爬了起来。一个长着四肢的大铁盒子就这么在一地尸体和损坏的机器设备的房间里站起了身来。

“程汉，你怎么样了程汉？”瓦尔基里的声音比刚才更清晰的传了过来，如果自己的感觉没有问题的话，这个声音应该是沿着那股拉扯着自己的力量传递过来的。

于是他也顺着那个方向感受了过去，就这一下放松，差点就让程汉把持不住。在自己的意识就要喷涌出去的一瞬间，他赶紧重新把意识集中在了现在的身体上。

现在的感觉就是一个突然绷紧了的大皮筋，这头钩在盒子机器人这，另一头不知道拴在什么地方。

“程汉，不管你现在听没听到，现在你的这个核心本体不太对劲，好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一样，发光的部分全都集中到一侧去了。你如果没事儿的话，就给点回应，”瓦尔基里问。

留在程汉星球上的本体闪了几闪，大意是我没事，而且知道怎么回来了，让我在这里再看看，我应该是进到维琴文明里面来了。

接着程汉又补了一句，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先处理，我现在不太方面，等我回来再说。

程汉确实不方便，只要他把注意力稍微转移开一点，就觉得要被扯得灵魂离体一般。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离开这个机器人，马上就会被拽回本体那里。

这种情况至少说明了一件事，就是他已经回到现实宇宙了，而且他现在与本体之间的距离，应该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实际控制能力，所以他才会有这种要被拽回去的感觉。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类似休息室的小房间，地上躺着的应该就是维琴人了。虽然自己在阿米卡的时候，没有见过活的纯正血统的维琴人，但好歹在资料里还是读到过他们的。

维琴人的寿命相对于阿米卡人的正常寿命来说，非常非常短，甚至比地球人的寿命还要短，地球灭亡时，人类的平均预期寿命已经达到了一百岁，这已经差不多摸到自然状态下普通人类的平均生理极限的门槛了。

而拥有比地球人更加发达的科技手段的维琴人，平均寿命只有区区四十年，极限寿命也不超过六十年。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过于短暂的寿命，造就了维琴人极其专注的性格，也使得他们的科技发展速度对比很多程汉接触过的长寿种文明来说要快得很多，甚至可以用一骑绝尘来形容。

现在面对着这些躺在地上的，看上去比阿米卡人还要矮的维琴人尸体，程汉感到一阵唏嘘。

室内的陈设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用来休息的座椅和沙发，还有一些饮料什么的，这些匍匐在地的维琴人看上去都死得不太正常。程汉稍微检查了一下就知道了原因，在那些散落在地的饮料瓶里，他发现了一种毒性非常强的物质。

砷化物，一种在人类社会中曾经被称为砒霜的东西，这种物质的中毒作用不同于其他生物毒药，它是从细胞层面破坏氧化还原能力，这使得它对一切碳基生物都有效（注）。

这现场简直就像是个地狱笑话，一地的外星人竟然是吃砒霜自杀的。

程汉从死了一地的外星人中间，看到了一张似乎是纸的薄片，上面好像写了什么，他俯下机器盒子的身体，伸出机械臂，想用三根机械指将那张薄片捏了起来。

“干净又卫生”程汉的身体在附下的一瞬间，发出了一句维琴文明的广告词，然后从盒子的底部缺口处，滚出来一瓶饮料，程汉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身体好像是一台自动售货机。

他捡起薄片的同时，用另一支手拿起了那瓶饮料，一不注意还把饮料瓶子捏碎了。

黏糊糊像是鼻涕一样，扯还扯不断的褐色液体从瓶子里流了出来，沾了程汉一手的，他随手一甩，竟然甩了个干干净净——这玩意粘稠的实在是太厉害了——程汉也不知道是因为过期了，还是这饮料原本就这样。

程汉看着手中的薄片，这东西看着薄薄的，想不到还真是结实，自己没控制好的力道把饮料瓶子都捏碎了，结果这张薄片连个皱痕都没出现。

他看向上面的字，字他倒是都认识，维琴文明的字库在其他文明里也还都保留着，“物资供应货品齐全，周五无限量供应，大家随意选拿......”，哦，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