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处,常不易看到满满一屋子人正围着一张破桌子大呼小叫。
他便冲守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上去叫他们停下来。
守卫忙跑过去,扯着嗓子喊道:“千总,把头,新上司来了,你们赶快迎接呀。”
听到他的叫嚷,这一堆人中间的一个,很不耐烦地回应道:“谁在鬼叫?什么新上司来了?胡说八道。那些大官有那么勤快吗?今天才刚颁布命令,他便来上任?你小子怕是想让大家给你让个位置,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不是,千总。我没有骗你,是真的。新上司真的来了。”守卫忙以更大嗓门儿喊道。
“起开,你再骗老子,老子要揍人了。眼看就要开了,我还指着这把将这帮兔崽子的钱给赢光呢,你来捣什么乱?”那人隔着人堆儿,气呼呼地喊道。
“朝廷每个月开给你们俸禄,就是要你们在这里赌博的吗?都给我停了。恭迎钦差大人。”燕向北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高声呵斥道。
他本就是做官的,说起话来,自然是官腔儿十足。这一点,是那名守卫比不了的。因而,现场的众人不禁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其中一些人,便纷纷将视线由骰子钟上移开,转向常不易他们。
一看之下,他们立时便发现这些人不是器械营的。心中立时一惊,赶紧从桌子旁散开,以便将自己与赌博这件事撇清关系。
他们散开后,被他们所挡住的,参与赌博的人便显现在了常不易的面前。
常不易一眼便看清了此刻正两眼放光盯着桌上骰子的那个军官。
只见此人面色微黑,面皮上满是痤疮留下的疤痕,坑坑洼洼的样子,让原本长得就有些凶恶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的不善。而下巴上胡乱生长的胡须,更让他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
这时,他已察觉到了周围之人的变化。忙将一双豹眼从骰子上恋恋不舍地移开,望向正打量他的常不易。
他见常不易长得面部清秀,一身华服光鲜整齐,脚下一双牛皮软靴一尘不染,立时便意识到,眼前这名年轻人非富即贵。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于是乎,他连忙从桌子后面跳过来,快速跑到常不易面前,一抱拳,说道:“下官器械营千总邱野,给大人请安。不知大人大驾降临,不曾远迎,请您恕罪。”
常不易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赌桌旁,以指节悄悄桌面,极威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邱千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
“大人,没什么好解释的。就如您所看到的,我们正在耍钱。”邱野语气平静地回答。
“耍钱?这是朝廷分派给你的差事吗?呵呵。”常不易冷笑一声,讥讽道。
“当然不是啦。不过,不瞒大人说,我们器械营历来都是如此的。前几任长官也都知道,并未说过什么的。”邱野禀报说。
“前几任长官都知道,且并未说过你们?那你们这么做便是对的了吗?听你这理直气壮的口气,好像你们耍钱这事儿,我连问都不应当问的,是吗?”常不易把脸一沉,语气不善地问道。
“我可没那么说。您是本营新任长官,想要过问的话,我们自然也不能说什么的。所以,您请随意好了。”邱野不软不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