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轰动全城的纳征礼前,小小的平安村同样经历了一场并不光彩的婚事。
“朱大人说了,明日便要接小兰姑娘过门嫁与朱公子做正妻,这是你们王家几世修来的福分,还不早些准备!”黑瘦的小厮趾高气昂,将手里的两只鸡往院子里一甩,便充作了“聘礼”。
高大的男子直接上前揪起了小厮的衣领,气得双目血红:“这不欺负人吗?谁不知道朱里正家的公子是个傻子,小兰怎么可能嫁他!”
“就是!你们莫要欺负小兰没有爹爹,咱们村里的人都会护着她的!”
“带着你的瘦鸡滚远点!”
“转告朱里正,让他也带着他的傻儿子滚远点!”
村民们你一下我一下,把小厮逼得连连后退,他颤抖着双腿,面容却依旧跋扈凶恶:
“你……你们这些刁民!怎……怎么敢,我们定教你们税收翻十倍,所有人抓去充劳役,你……们给我等着!”
“滚吧你,让姓朱的尽管来,我们不怕他!”
就在村民推搡着要把小厮赶走时,一个妇人黑沉着脸从屋内走出来,从小厮手上拿走了那两只鸡。
喧闹的场面立即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看着妇人。
“小兰她娘,你这是……”村长出言问道。
“这婚事,我家同意了。”说完这句话,她便拿着鸡进了院子,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哈哈,听到没,人家愿意嫁,就你们这群刁民多事!”
众人惊愕之际,小厮得意洋洋的声音募地炸开,将大伙都吓得一惊。
“滚!”随之是整齐划一的吼。
“切,当谁希得和你们闹,回去准备迎少夫人过门喽!”
王氏将鸡丢在院子里,捧了一把井水洗脸,手臂支在井边,垂着眼沉默不语。
她抬手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转身冲进了房门。
“我真是,宁愿我没生过你!”她指着地上跪着的王小兰,泪水一道一道地往下流。
王小兰的脊背颤了颤,头埋得更低。
“小兰,你糊涂啊!你怎么这么糊涂!”王氏瘫坐在地上,大力摇着女儿的肩。
“若是你翟妹妹,会做出这样的事吗?”她放开了哭得稀里哗啦的王小兰,喃喃自语。
母女各自哭了一会,王氏站起身子的,面无表情地去准备嫁妆:
“明日安心嫁了吧,傻子也好,不明事,是给你自己一个归宿,也算为村里做件好事。”
——
村长拿着一张符,就要丢进火里燃了。
“唉,村长,这事麻烦翟巫女合适吗?毕竟是人的恩怨,和鬼魅没有关系。”一村民抓住了他的手。
村长也有几分犹豫,“可小兰她娘不对劲,许是中邪了呢?”
“村长,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麻烦人家够多了。”村民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罢了。”村长作势要将符咒收回,却趁对方一闪神,丢进了火里。
“她和小兰关系亲厚,若不愿意管,便权当来喝喜酒的吧。”火光在眼里跳跃,村长的神色有些复杂。
那村民默了默,还是提醒道:“您别忘了,她是外村人,有些事……”
村长负着手,“嗯,老头子心里有数。”
再也无人多言。
“村长,小兰她娘找您。”
村长缓缓走出门,听完王氏的讲述后,眼睛瞪大。
“王婶子,小兰糊涂,你也糊涂吗?孩子的终身大事,再如何,也得挑个品貌兼优的,胡乱嫁个傻子算什么事?”
王氏跺了跺脚,面色难看地不行,“我当时也是气狠了,又不想连累大家,才会那么糊涂,这下可怎么办,小兰再怎么也是我女儿,哪有做母亲的舍得把亲生骨肉往狼窝里推的!”
“怎么了?王婶,哪里有狼窝?”谢芜悠的声音如清泉一般,众人抬起头,一个极美的姑娘踏着树枝翩然落下,一身素衣上沾着些许风尘,但明艳的容貌却倏忽照亮了整片天地。
谢芜悠便是村人口中的翟巫女,她身负巫族最后的血脉,在此以母性化名了却因果,修控运之术延寿。
见着自个视如己出的姑娘,王氏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她紧紧抱住谢芜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翟丫头,怎么办啊!王婶干了蠢事,把你小兰姐许给朱里正家的傻儿子了!明日就过门!”
谢芜悠一愣,这错犯得颇为离谱,想来有什么不可说的原因,她抚了抚王氏的脊背,不问因由,只是柔声安抚,平静的语调让人安心,“无妨,朱里正是吧,只要他家明日出事,就娶不成小兰姐了。”
“什么意思?”王氏停止了啜泣,错愕地看着她。
谢芜悠温柔一笑,“仲夏转凉,该让朱家倒台了。”
围观村民们齐齐张大了嘴巴。
好……好厉害的样子!
“你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