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惜花靠在窗户旁哭着要往外跳,但因为平时疏于锻炼,怎么爬也爬不上去,小脸急得通红,笨拙的样子看起来颇为滑稽。
怜蝶则暴躁地在房间内四处摸索,嘴里骂道:“劳什子妖邪尽管来,等姐姐找到剑教你做鬼!剑,我的剑呢?没有剑我不会和你打的!”
谢芜悠松了口气,她头一次觉得惜花的笨拙与怜蝶的固执是个了不起的优点。
她先闪到怜蝶身后迅疾地点了她身上的穴位,待她倒地不动后,才掌了灯从包袱里翻出两张清心符,啪啪两声拍在她和惜花的印堂上,灵光闪过,两人过电般一抖,睁开眼缓缓恢复了清明。
“小姐,怎么回事?”怜蝶最先反应过来,她揭下头上失去效力的符篆,忧心忡忡地询问谢芜悠。
“一群江鬼惑了全船人的心智,你们刚刚都被幻境迷了。”
惜花呆呆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闻言又瘪着嘴哭了出来:
“呜呜,小姐,你怎么浑身湿透了,嬷嬷呢?”
谢芜悠随手拿起一件披风披上,思及李谨又戴上帷帽,她拿出琴和所有符篆,忧心忡忡道:
“我也不知道嬷嬷去哪了,与其漫无目的地找她,不如赶紧唤醒船上所有人。”
她将清心符放在怜蝶手上:“我去船舱里的大厅抚琴,你先去打开所有房门,再出去到甲板上寻剩下的贴符唤醒,注意别被妖邪钻了空子。
我弹完曲子后会多打一个轮子,你听见了便回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吩咐你。”
惜花用袖子擦了擦泪水,问道:“小姐,那我呢?”
谢芜悠正划破了手指在琴面上画符,与道家的清心符不同,这是她巫族的符面,名曰定魂。
“锁好门,不要怕,会没事的。”
惜花闻言垂下头,随后又坚定地抬起:“不,惜花不怕,惜花要和小姐在一起,哪怕是站在一旁看着也好!”
怜蝶叹了口气,无奈道:“傻姑娘,听话,你会拖累小姐的。”
惜花咬着嘴唇流泪,面上依旧倔强,但又说不出坚持的话。
“还真有一事需要你做,跟着吧。”谢芜悠却改了主意:“之前在星会路上看到的郎君还记得吗?他也在这艘船上,听见琴声也许会过来,你想办法拦住他,别让他靠近,也别让他知道我的身份。”
惜花的眼神亮了亮,重重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惜花一定做好!”
谢芜悠抱着琴,怜蝶搂着惜花,施展轻功迅速来到大厅,这里在位置上属于船舱中心,且有时会用作宴饮,空间上的设计有扩音之用。
琴悦己,七弦之琴素来以音小为着,而谢芜悠的琴出于特殊的考量,请能人做了轻微的改动,音量上能和筝一样大。
如此一来,虽然船极大,在大厅演奏,勉强能覆盖到船舱内的人。
谢芜悠放好琴,抬手抚过琴弦,惜花静立在一旁,四处张望如临大敌。
怜蝶放下惜花后就去开门了,沉迷于幻境的人纷纷跑出来,又三三两两打成一片。
铮——铮铮,谢芜悠一手按弦,一手作兰花状轻盈地飘动,令人心静神安的旋律流泻出来,带着幽幽红光,缠绕,飘散,跃动着流入每个人的幻境,驱逐鬼魅,定心固神。
琴曲只是媒介,真正发挥作用的,是以她精血画出的巫族符咒。
没有供奉的她没有巫力,但作为最后屏障的血脉之力她从来不缺。
因为她是巫族最后的正统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