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来到王婶家,百般道谢后拿起了宰牛刀,朝黄牛的脖颈一刀划了下去。
鲜血喷溅而出,牛身倒地,他拿着桶接牛血,嘴里默念着对不起。
君子远庖厨,并非是偏见,而是屠宰一事,会磨去人心里的仁爱。
李谨素来不爱自己动手做这些,但为了谢芜悠吃得开心,在幻境中,他一次又一次地破戒。
如今,更是连牛都宰上了。
牛血放完,李谨打开牛腹腔,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在肠胃里翻找着牛胆,再用刀破开。
黄稠的胆汁弄得他满手都是,贴在皮上十分疼痛,他恍若未觉,翻动着拿出一块拳头大的黄色石头,看成色是一块上好的牛黄。
王婶子连忙道喜:“这牛黄真好,定能救小虎子的性命,你快些拿回去吧!”
朝她施了一礼,捧着牛黄脚下生风往回走,李谨的心里无端地慌乱,总感觉要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
回到熟悉的小院,早已不见了谢芜悠和小虎的身影,几个腿脚不便的老人坐在院子里,眉飞色舞地骂着九夭的不是,手掌心无一例外都有一道割伤。
宝贵的牛黄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沾了满身尘土,李谨脑中发懵,大步朝山上跑去。
路边的景物不断重复,连鸟的动作都变得极度相像,李谨明白,最关键的因果已经到来,幻境快塌了。
一处清泉旁,哽咽声连绵不绝,李谨跑过去,就看见了悲恸到浑身发抖的脊东村村民,李谨拨开人群,眼睛一红。
远处的泉水边,人身狐脸的九夭正啃食着小虎手臂上的一块肉,而小虎小小的身子泡在泉水里,脖子软软地塌下,看着已然没了生机。
谢芜悠站在她的面前,尖叫着瘫软在地上。
九夭抬起头,嘴上还沾着小虎的血肉,却还摆着手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悠,信……”利器入肉的声音,谢芜悠将那把匕首插进了九夭的身体,九夭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又抬起脸,吐出最后一个字“我。”
九夭瘫软在地,天地变色,地面猛烈地晃动起来,飓风卷着沙石模糊了周围的景物,扭曲了村民的身影,苍穹裂了一个大口,背后是虚无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