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推开的那一刻,村民们齐齐跪伏在地,齐齐垂下头不去看棺木内的光景。
王小兰虽然是鬼,却也是在平安村生养大的,对“神女”的敬重深深铭刻在灵魂里,也错开视线,不去玷染神女的尸身。
因此眼巴巴看着棺材内的,只只有李谨、谢芜悠和瑶鱼。
“怎么会?”李谨惊讶道,谢芜悠也瞳孔一缩,但没有发出声来。
因为这个场景,她曾经见过。
第一次与三头蛇对视时,她看到了平安村地底下的红馆;第二次便是看到的如今这个场面。
红棺之内,静静地躺着一位绝色美人,眉眼温柔,霜雪般白皙的肌肤上凝着几滴结成冰的泪珠。
眉眼却是九夭的容貌,却与幻境中见到的九夭有些不同。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区别,并不细微,却又难以言明。
“哈哈哈,你们看她这样,哪里像个死了五百年的妖?尸身不腐也就罢了,竟然连原形也不露,你们知道妖怪要维持人形有多难吗?”瑶鱼颇有几分疯癫地笑着,身上不住往外冒鳞片,肿大的鱼眼使她更加面目狰狞:
“死吧,一起死!等她回来,你们一个都逃不掉,哈哈哈!”
李谨紧蹙着剑眉,细细打量着沉睡的九夭,不知为何,这里有种令他感到熟悉的气息。
察觉到谢芜悠在看自己,他淡淡额首,“的确,难道她灵体未散?”
谢芜悠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摇了摇头:“不对,瑶鱼说得不错,尸身不腐并不奇怪,维持人形才是最难的。”
她咬破手指,将指尖血在眼皮上重重抹过,再睁开眼时,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要强烈的红光,她在红馆周围细细看着,末了又环顾了一下地宫内的构造,眼里的疑惑又甚了几分。
“先盖上吧,莫让人气惊了尸。”她先对李谨交代道。
嘭——听到棺材盖阖上的声音,村民们才敢前前后后地抬头,谢芜悠扶起村长:
“请问村长,可有听说过关于神女尸身的什么说法?或者这个地宫以及红棺是何时有的?”
村长道:“神女死后,村子里闹鬼闹得比如今要严重得多,如此持续了近三百年,到两百年前,这个村子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鬼怪,无穷无尽的鬼怪。
后来朝廷听说了此事,便派高人建了地宫,将神女尸身放置于红馆之内,教给先祖们拜祭之法。
如此,鬼怪才少了些,村子也渐渐繁荣起来,只是祖训有言,若想平安度过剩下两百年,便不足为外人道,否则便会连累他人。
因此村中祭拜,向来都是背人而为,此事也一直不为外人所知。
这便是我知道的全部了,至于尸身,我们向来只有敬畏,未有人敢窥探。”
谢芜悠目光一凝:“两百年前……那不是皇庭之殇?不知建地宫的那位是不是……”
皇廷之殇,那场使北国分裂为北境的悲剧,至今都没有解开的谜。
两百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联系在一起……谢芜悠不敢去想背后是多么大的一个局。
李谨见她愁眉紧锁,轻轻叹了口气,转而看向神色癫狂的瑶鱼,将话题拉回了当下这件事上:
“瑶鱼,你还没回答九夭的死和你究竟有无关系?”
瑶鱼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张开尖牙密布的嘴:
“大祸临头了,这还重要吗?”
李谨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微微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很,重,要。”
瑶鱼的身躯颤了颤,向后移出一大段,抱着膝盖面露恐惧:
“我说就是了,当初她帮了这个村子这么多,被这里的人当神仙供着,哪有人无缘无故要杀她?虽然人性奸滑恶毒不错,但也不至于那么快……”
感受着谢芜悠和村民们刀子般的眼神,瑶鱼片刻惊惶后露出十分诡异的笑,立马将刚才的恐惧丢得一干二净:
“是啊,我帮了不小忙呢!是我驱使魅妖去扰她修行,还有蛊惑村民,又在恰当的时候放了些障眼法,才惹得村民对她动了杀心。
不过我可没想着杀她,匕首的做法可是她自己说出来的,我又如何算得到这个?要怪只能怪她自己太蠢,以及人心太不坚定,经不起挑拨罢了。”
想到幻境中的九夭,谢芜悠气红了眼眶:“为什么?你不是她的挚友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瑶鱼轻笑道:“所谓朋友,不就是互相满足,提供帮助的存在吗?都有自个儿的目的,谈感情、义气,都很幼稚!
当初我与九夭相识,是因为同为开了智的灵物,互相鼓励着修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