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肖师兄从废墟中探出半截身子,晃了晃脑袋,抖落一块绿苔。这是长在穿堂瓦上的。
他感到脑袋发晕,投进眼睛里的影像要么东倒西歪,要么是三四重影子交叠在一起的,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喝醉了的散光患者。
按理来说,修行者不可能被瓦片砸得头晕眼花。但转念一想,能把牢固的穿堂屋顶砸塌,绝非血肉之躯能够办到的。一定使用了内劲,还是外放的截仙劲!
待从眩晕中恢复过来,肖师兄举目四顾。一眼就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
但见一名赤膊壮汉,提着金瓜大锤,一锤砸在被压在碎瓦下的弟子身上,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昏死了过去。
肖师兄眼皮跳了跳,可以想象,那名弟子刚承受了什么。砂锅大的锤子,砸在身上,别说普通弟子,修行者挨了,脏腑里也要翻江倒海一番。
那壮汉砸了一人,又去砸另一人,居然还露出了孩童嬉戏的笑容。这是当极霞宫弟子是地鼠,砸着玩儿呢!
肖师兄怒气上头,胳膊撑地爬了起来。可还不等他点指那壮汉喝骂,身后就传来刘师弟的怒喝。
“恶贼住手!休伤我极霞宫弟子!咦?”
刘师弟看向自己心口,大感惊奇。灰色的道服上,晕开了一朵水墨花。伸手一抹,指尖竟是血红的。
我何时受的伤?他皱着眉去摸,蓦地掌心一痛,鲜血从小拇指大小的窟窿里渗了出来。原来是的心窝里长出一根刺啊。
接着,他惨叫一声,整个人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一个窈窕的黑衣女郎,随着刘师弟的倒下,展露身形。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把长剑,细长无锋的刺剑。
“刘师弟!”肖师兄喊了一声,女郎蓦地没了踪影。
他心中大骇,刘师弟的实力比自己弱不了多少,竟被那女人一剑刺穿了心窝。但愿他的真元之力能尽快恢复运转,否则,他就死定了。
连忙探出神念,查看女人的踪影。但刚把神念延伸出去半米,肖师兄忽然脸色苍白起来。神念根本伸展不出去,和在修真堂时一模一样。
“嘿嘿,碍事的弟子解决了,该来解决你了。”壮汉单手握着锤把,平举着大锤,锤头对准肖师兄。乖乖,这得多大力气。
“明明是我先看上的。”背后传出女人的声音,肖师兄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再回头,只见黑衣女郎点着诡异的步法,在壮汉结实得堪比安泰然的臂膀上拂了一下说:“那便交给你了,反正我已经解决了两名修行者了。”说着,她步法一变,转眼就蹿出了肖师兄的视野。
肖师兄大惊,除了刘师弟,还有一名师兄被打败了?那连同自己就只剩下四名修行者了。这太可怕了,区区三人竟然打倒了己方二十来人。现在的武者都这么强了吗?
再想到,修真堂里,安泰然三人,将连同王师叔在内的六名修行者,挡在门内长达十分钟。以及他追击下来,看到一路上倒卧的数十名弟子以及两名修行者。肖师兄感到有些胆寒,头一次感到自己或许已经没有资格俯视普通武者了。
壮汉提锤走近肖师兄说:“嘿嘿,你能接住我几锤呢?”
肖师兄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长剑不知去向,经脉被封,他感到自己成了刚才的元九和戚叁伍,形势彻底逆转了。
忽然,脚下的砖瓦震颤了起来,吓得肖师兄向后大跳一步,落在凹凸不平的碎瓦断木上,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接着,碎瓦被掀了起来,一个血红的人蹿了出来。为什么是血红?因为他从头到脚都沾着血,尤其整张脸,都被涂满了血。
“老大,你还活着?”壮汉惊喜道。
元斩想撕下块干净衣服擦血,找了个遍,居然每一块儿干净的,索性不擦了。从瓦块中拾起一把刀,对壮汉说:“元石,我和他的架还没打完,你去找别人。”刀尖指着肖师兄,“接着玩儿吧。”
元石委屈地噘着嘴,他哪儿敢跟老大造次,老大可是超凶的。只好转头,在碎砖里找人。
肖师兄问:“你竟然拿自己当诱饵?”
元斩舔了舔流到嘴唇的鲜血,说:“我是老大。”
“王师叔说得不错,你们武者也有硬气的汉子。”
“别耍嘴皮子了,想拖时间到经脉恢复,没门儿!”
元斩只找回一把刀,于是一刀直劈而下。肖师兄俯身捡起两块瓦片,当啷,和元斩斗在一起。可没了真气,单凭武功招式,肖师兄很快就落入下风。
女郎嗤笑道:“原来都猫着,等经脉恢复呢。”刺剑笔直刺向碎瓦中,露出的一只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