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起落里,日月轮转了十五次。
沈唯一行人离着成都府已是不远,原本的三辆大车已只剩下两辆驻留在官道旁。
两个小子手脚麻利地支灶起锅,开始煮水烧饭。
半月下来,因为队伍里新添了这两个小子,原本足够王和使用月余的药材已经耗去一半。
在途经一个市集时,沈唯便将空着的马车作价处理,几人行进的速度也加快不少。
有着人服侍,沈唯自是不需操心俗务。
不大会儿功夫,一个小子便上前来,道:“老爷,饭食好了哩,今天中午有鱼汤。”
边说边直咽口水。
这个小子正是那日第一个跳上车来的“狗儿”,如今沈唯给起了个名,唤作“沈福”。
另一个叫“猴儿”的,则唤作“沈禄”。
这两个小子当日选择跟随沈唯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这半月来,沈唯将这两小子如王和一般对待,每日里为他俩准备药浴,传授拳脚功夫。
半月里耗去的资财,足抵得上平常三口之家一年的花销。
所谓“穷文富武”,不外如此。
这两小子也是懂得感恩,平日里争着抢着干活。
一路上弄的王和除去赶车,就再无活计可干了。
对于沈唯肯教他们练武的机会也是倍加珍惜,每日勤练不懈。
用过餐,沈唯向王和问道:“之前那几张皮子作价多少?”
王和如今管着钱财用度,对数字甚是敏感。
当即便答道:“三张皮子总共就卖了十二两银子,那可都是上等的皮毛。老爷,要我说咱们进了成都府再卖皮子,这价起码要翻一番呢!”
沈唯笑着说道:“之前三张大车赶路已经够慢的了,若是再不处理些皮子,何时才能离开这川中?”
“再说了,爷是缺钱的主吗?”沈唯又道。
王和连忙点头,自从管了账后王和才知道老爷究竟有多少资财。
车后面那几个大箱子里装的,满满的全是金银,王和恨不得每天趴在箱子上睡着才安心。
相较于那么大笔财富,几张皮子作价的高低确实不算什么。
一路紧赶慢赶,沈唯几人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入了成都府城。
待得找好客栈安顿下来,已是酉时一刻。
沈唯自去安歇,留下王和带着两个小子解去辔头,牵马入院。
为了方便安置这马车和银两,沈唯特地寻了个带有庭院的客栈。
在给足了银钱后,店小二殷勤地在前引着路,将沈唯等人带至这间有着一小片竹子的院子来。
沈唯看后颇为满意,当即决定住下。
第二日午间,沈唯留下王和几人看着行李,自己则独自来到客栈酒楼打听消息。
这家客栈生意着实红火,沈唯来的虽不算晚,一楼大堂几乎已没了位置。
沈唯信步走向二楼,一进楼便发现大部分都是些跨刀带剑的武林中人,这正和了沈唯的意。
当即要了一壶酒、几个小菜品了起来。
沈唯留神倾听半晌,传入耳朵里的尽是些川渝武林间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张老英雄宝刀未老又纳了第七房小妾,就是川中李大侠家中庄园又增了两块地,来年收成又有进项。
所谓江湖,说来说去,也逃不过酒色财气。
一壶小酒甚是寡淡,喝起来没什么滋味,菜品倒已吃了过半。
沈唯也无心再听,打听消息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正当沈唯准备离开之际,南头临窗一桌几个江湖客的谈话,引起了沈唯的兴趣。
只见那桌坐着的三五个人正凑在一起,仿佛是在听着什么了不得的秘闻一般。
中间说话那人也是拿捏足了架势,说道:“你猜那汉中吴氏双雄中的吴老二怎敢欺凌大嫂的?自然是有所恃啦。”
其他几人自然也是上道,忙问:“他能有什么倚仗?莫非不怕他大哥那双碎石利掌?”
那人晃着脑袋道:“怕?若是吴老大全须全尾地回来,给他天作胆,吴老二也不敢动半分!”
边说边呷了口酒,又道:“可这吴老大不是再也回不来了么,老二的色胆就胀起来喽。”
说完发出一阵嘿笑,意尽猥琐。
另几人忙是追问道:“怎地就回不来?没听说吴老大有什么大仇家啊?”
见着几人不曾听闻风声,那人自觉先人一筹,愈发得意。
笑道:“你们怕是忘了前些时候,咱们川渝武林那件除魔义举了?吴老大也加入进去啦。”
“只可惜命中有劫,正遇上一场大雪崩。数十上百人追去,就那么十来个被雪给埋了,偏偏其中就有他。”
借着这个话头,几人自然谈起群雄除魔的这好大事来。
毕竟川渝富庶,当地武林之间也少有大事发生。
能掺和进这等义举中,自然是值得大谈特谈。
沈唯听了片刻,刨除几人话语里对川渝群豪添油加醋的表功外,结合自己的记忆,总算是明确了血刀老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