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墨尽的一切辩解，看着他和墨东山两个人一心赴死的决绝，沈啸一时间竟有些动摇了。作为一个雇佣兵王，他深知这样的情况在战场上是很危险的。因为你的决心一旦动摇了，那也就意味着你这个人的战意开始减退了。而致使沈啸心态动摇的原因，就是墨尽现在的态度了。

他已经自毁了主修脉，在沈啸的认知里这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要为自己辩解呢？墨东山也自毁了主修脉，这一点墨尽是知道的，那么这两个死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承认他们和黑宇的关系呢？沈啸不怕shārén，事实上他的双手早就沾满了鲜血。所有见过他的高人也无一不说他身上戾气过盛的事。然而，比这还要让人绝望的是，对于shārén，杀是不是产生了动摇。

早在剑营的时候，麒麟就曾告诉过他，只要他心无畏惧，他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他知道自己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那不管他杀了多少人，只要他杀的都是该死之人，那这个人依旧可以得到救赎，依旧可以拥有无穷无尽的战意。可是，在shārén之前，最最重要的就是要确定，这个人究竟该不该杀。

而现在，沈啸听着墨尽的辩解，第一次在shārén之前产生了动摇，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可能，他真的搞错了；可能，墨尽真的不是黑麒麟呢。而且最重要的就是，现在他面前这两个人其实都已经是死人了，也就是说，沈啸即便不杀他们，这两个人也活不成了。所以，如果沈啸真的搞错了，恐怕他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然而想着自己当初在黑云会总部的时候亲眼见过黑麒麟的面目，想着沈浪费尽心思查来的情报，想着最近这段时间黑宇对沈家的一切动作，以及墨尽对沈浪的一切迫害，沈啸沉默了片刻后，还是恢复了一脸冷色，然后抬起了手，准备动手击杀墨尽了。

“我不能动摇，整个沈家，整个龙门，现在都靠我支撑着，如果我动摇了，他们怎么办？不行，事已至此已经没了后路，不管你墨尽究竟是不是黑麒麟，你今天都已经死了，就别再给我添麻烦了。对，杀了你，我就不会再动摇了！”

这样想着，沈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高举起的手掌暗自蓄力，准备以般若禅掌结果墨尽的生命了。而看着沈啸的动作，墨东山和墨尽都闭上了眼睛，表情里充满了释怀，看上去，是一种得到了解脱的样子。而看着他们的样子，沈啸眉头一挑，大喝一声后一掌拍向了墨尽的面门。

“喝！”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沈啸出掌的瞬间，他身上的释迦真像佛光佛像竟是在一瞬间消失了。而且他掌上积蓄的的掌劲也在一瞬间散去，看上去，就好像是撤功了一样。而看着这个情况，沈啸一时傻了眼。自己没有撤功，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况呢？

“你心已经动摇，面前这人究竟该不该杀自己也不清楚，你的内功又是佛门绝学，你身上现在的戾气突增，看上去已经状若疯狂，这佛门心法又怎么能容得下你，又怎么能再助你？”

耳边传来了父亲沈南宗的话，沈啸听见之后先是一愣，然后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沈南宗和郑穆，接着，郑穆就惊讶的发现，此刻的沈啸双眼已经变得通红，浑身上下全无佛门内功应有的佛性修为，反而看上去杀气、煞气猛增，活脱脱就像是变回了以前的半命阎君一样。

而看着沈啸这个样子，沈南宗沉吟片刻后轻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小龙，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已经走上了偏路，不能再错下去了。认个错，知道错不可怕，谁又有没有犯错的时候呢？但是如果你坚持错下去，坚持将错就错，那你可就真的毁了。”

听着沈南宗的话，沈啸看上去好像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见他表情似痛苦的甩了甩头之后，猛地转过头去看向了墨尽，然后恶狠狠的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反正他们都是死人了，我就送他们上路吧！成王败寇，看的只是胜负，没有对错！”

这样说着，沈啸大喝一声后，一拳打向了墨尽的面门。而看着沈啸这幅样子，沈南宗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一个闪身闪到了墨尽的身后，接着一掌打出，打在沈啸的手腕上，挡住了他的攻击。

而一招失手之后，沈啸看着突然出现并且阻止了自己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情急之下就大声吼道：“为什么不让我动手？他们已经是死人了，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还要犹豫？你为什么要动摇我的心！”

听着沈啸的话，沈南宗想都不想就甩他一个耳光，然后双手打在墨尽和墨东山的后背上，为他们输功延长着时间，同时看着沈啸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不论对错只分胜负，那你还有什么道义可言？事已至此就只能shārén，那你和王辰那个畜生又有什么区别？你心已经动摇，那是佛法在挽救你，在压制你的戾气，你却拒绝，你这样和那帮冷血的杂种又有什么分别！”

沈南宗一连三问说了出来，沈啸听在耳朵里，好像终于是有了一丝顿悟。而他想着沈南宗的话，沉吟片刻后用力甩了甩头，然后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样子。而他看着眼前的情况，似乎有些不解，就皱着眉头说道：“爸，我刚才怎么了？我感觉头好晕，好像，好像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