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阵,总算的没有听见小孩子的声音。
但那几个痛苦的叫骂呻吟声去越来越大了。
“啊呀,个杀千刀个瘟X啊,怎么把老鼠夹子放在这里,哎唷痛死我了啊!”
“哎哎,小达,搀我一把啊,哎唷你先帮我掰开啊,啊!”
“啊啊啊,痛痛痛啊,秦达你个猪头三,你到底有没有力气掰啊!哎唷不行,跟她们要医药费的啊!哎唷,还有一只脚啊,个秦阿南死女人…这只小猪一定要先抓回家!”
这么大动静,终于,秦阿南醒了,茫然的听了几句,又茫然的看着依然贴在门边的秦凝,爬起身来问:“咦?囡,出什么事了?”
秦凝站起来,拉拉声上的棉袄,神秘的说:“姆妈,有贼!”
秦阿南吓得一激灵:“啊,贼?那,那怎么办?”
秦凝一缩脖子:“喊啊!我们一定要大喊!要不我们娘俩,怎么打得过贼呢?”
“啊?喊?……好,我喊!啊……来人啊!捉贼啊!”
秦阿南终于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母亲,要保护女儿,扯开嗓子就是大喊。
秦凝还去打开了后门,招呼秦阿南:“姆妈,来!你来这里喊,那那,我给你一个脚炉盖,你边敲边喊!”
“镗镗镗”的铜脚炉盖子敲起来,伴随着秦阿南挺尖利的嗓音,还加上佐罗的狂吠,很快,各家的狗都吠起来,村里灯火闪烁着,批着棉袄,扛着锄头的人们赶了过来。
秦凝已经打开了大门,对着外头一通乱喊:“伯伯、爷叔,我听见有贼啊,快,快,帮我们看看,我们不敢出来啊!”
“贼呢,在哪儿?在哪儿?”
“猪棚那边,我听见猪棚那边有动静!”
猪棚里。
金秀是第一个进猪棚的,当然也是第一个被老鼠夹子夹到的,她没想到秦凝家的猪棚里会有那么多老鼠夹子,自己被夹住脚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意外,叫了半声就不敢叫了,倒在地下,只管喊儿子儿媳妇进来帮她。
猪棚里黑灯瞎火的,秦达和莫桂花只听见金秀在前面叫了半声,还以为手上或脚上弄到什么东西了,根本没想到是老鼠夹子,莫桂花还一边推秦达进去,一边埋怨金秀:
“娘你小点声,可别惊醒了她家那死狗!”
可秦达一走到金秀旁边,就一下子也被老鼠夹子夹住了一只脚,最惨的是莫桂花,她把挡在自己前面的秦达推进去以后,借着撬开的猪棚门的亮光,急不可待的奔到猪圈边,想看看猪圈里到底几只猪,谁知道“啪啪”两声下,她的脚就痛的站不住了。
三个人都倒了地,各自摸着脚上的东西,总算醒悟过来,这猪棚里,被人丢了好些个老鼠夹子了。
三个人当即就骂开了。
可还没骂几句,突然的,秦阿南家就喊起了抓贼声,这下,三个人都慌了,不管怎么说,半夜三更的在人家猪棚里,都是他们理亏啊!
金秀喊起来:“小达,你先帮我掰开啊,先帮我!”
莫桂花哭起来:“小兵的爹,快,你先帮我啊,痛死我了啊,脚要断了啊!”
而秦达,正使劲掰自己脚上的呢!
这抓黄鼠狼的夹子又粗又大,这又是夹在脚上,他得使力啊!好不容易掰开了自己脚上的,可老娘和老婆两个还慌张的都来拉他,拉的秦达一个都帮不上。
外面脚炉盖敲的山响,猪棚里三个人急的满头是汗,秦达好不容易掰开了莫桂花脚上的一只,金秀就大骂:“你个不孝子!你就不知道先帮我掰吗?快点啊!”
秦达只好忍着自己的痛,去帮金秀掰。
刚帮金秀掰开来一些,猪棚门就被人推开了,好几个人影晃动。
黑暗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带着风声向猪棚里的人敲打过来,秦达手一松,想拉住金秀闪身,那老鼠夹子就又夹了金秀一回,痛的金秀一阵大叫。
偏偏的莫桂花的惊叫声就响了起来:“啊!别打我啊,别打!”
接着金秀也喊起来:“不是贼,不是啊啊!我们呀,不是,啊啊啊,我金秀啊!”
“不要打不要打,啊,痛啊!”
一片混乱过后,秦凝家的堂屋里,站满了人,秦凝点了家里所有的煤油灯,也透不亮所有的身影,十几个男男女女,手里还拎着锄头扁担,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队长棉袄都穿反了,气愤的看着坐在地下的三个人,说道:
“你们到底搞什么,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猪棚里,不当你们贼打当你们什么?”
秦达低着头,手上都是血,揉着自己受伤的左脚,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