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凝话刚落,成屹峰身子立刻坐直了,刚才那疲惫的样子没有了,啥啥颓然也一扫而空了,连声音都高了几分:
“十七!那他结婚了吗?啊,不,他定亲了吗?他家里哪儿的?他父母做什么?”
“……!”
秦凝见成屹峰两只眼睛看定她,问了一连串问题,不禁狐疑的上下看他,说:
“哎,你问这种事做什么?你相亲呢,我找他来,又不是让他嫁给舅公的!”
成屹峰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发现自己太心急,出戏了。
他干脆梗着脖子说:
“啊……我总要了解一下的嘛,对吧?啊,没关系,我等会儿自己进去看。不过,小凝,我这么问,我就是奇怪,那任东升家,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这些事都是你在做呢?
虽然我很感激你这么做,但是,任东升一家,为什么不见人影呢?外公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不来照顾呢?我妈每年都有给钱啊!就算不给,他们不还是儿子吗?难道不该来?”
一提这个,秦凝同仇敌忾,“啧”了一声,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
可把成屹峰气坏了。
他腾的在椅子上站起来,手伸进裤兜里拎出汽车钥匙,说:
“不行!我得去问问他们,他们到底是怎么当儿子儿媳妇的,老人出了事,不应该第一时间送医院吗?
他们就这么看重钱?难道他们真的没钱付的话,我妈会不给吗?说到来,他们就是小心眼,不要脸,心里没有一点点父子之情,外人都不如!”
秦凝虽然已经气过了,但提到任东升夫妻俩,她心里也是不爽,可是,现在是在医院,任贵均醒来,要是看见成屹峰,肯定会很高兴的,成屹峰这会儿走可不行。
秦凝伸手拉了他袖子一下:“你别急呀,你先坐下,坐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小丫头抬着头伸着脖子看他,成屹峰哪里舍得,提了提裤子坐下了,可胸口起伏着,真是气的不轻。
秦凝便说:
“还有一个事,我得告诉你,我……咳咳,我不知道你会回来嘛,我想,出了这么大的事,虽说舅公让我不要告诉你妈,但是,真的完全不让你们知道,好像也不对的,老人上了年纪,有些事,说不准的,万一以后有个什么事,那不都是遗憾嘛,我就……写了封信,给你。”
秦凝一边说,一边看看成屹峰脸色,哎呀,这个事,确实是她理亏了,早知道成屹峰回来了,她还寄啥呢。
她心虚的在一边对手指。
成屹峰也很惊讶:“你给我写信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中午的时候。这会儿了,估计追去邮局,也来不及了。你说,这个,没事吧?”
成屹峰紧抿着唇,一时不说话,心里别提多懊恼了:
“小丫头啊小丫头,你说要你给我写个信,怎么就这么难呢,非得出了点事才能写?还偏偏我一走你就写啊?唉!”
他不敢说没事,他不能保证。
他妈成日惦记着外公,看见老家的信来,那肯定是翻来覆去看的;
再加上秦凝现在帮任贵均和秦阿南写信,任阿山是认识她笔迹的,虽说写的是成屹峰收,可因为都是亲戚的事情在联络,保不定他妈见他不在家,就会拆开来看的。
但他又不想说有事,他不舍得,舍不得小丫头内疚。
看小丫头那心虚的小样子,抬着双大眼瞄他一下再转开,他就心疼。
“别担心。”
成屹峰伸手,疼爱的摸摸秦凝的头:
“平信慢,最少四五天到东北呢,我明天或者后头,想法子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要是看见有我们家的信,先拦下来。省得我妈看见了,在家急眼。我等会儿给你个新地址,以后你有啥事,给我另外一个地址寄,啊?”
秦凝不甘愿的拍开他手:“哎呀你干嘛!那你可记得这事啊,别到时候怪我。”
“不怪你,但我饿了。”
成屹峰手是缩回来了,却趁机提要求,两只眼睛可怜兮兮的、期待的看她:哎,小丫头,陪我吃饭去吧?
秦凝看懂了他的潜台词,没法理,当没看见。
她站起来到病房窗口去张望了一眼,正好看见老郑在和任贵均说话,任贵均醒了。
“快快,舅公醒了!”
病房里。
任贵均看见成屹峰的激动,是别提了。
老人翕合着嘴,都哭了,老泪纵横的流,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
哭完了,虽然伤处还是很痛,但老人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拉住成屹峰的手不放,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话。
秦凝一看这情景,让成屹峰出去吃饭是不可能的了,就让老郑把她带来的饭菜分了两份,一份给任贵均和成屹峰那边床头摆了出来,一份她让老郑和宝生两个在空床上吃,她自己等会儿出去随便对付一下就是,且空间里还有好些吃的呢,饿不着。
可成屹峰,在任贵均的絮叨里抬起头看了宝生一眼又一眼,见这个男孩子瘦是瘦了点,矮是矮了点,但穿着件干干净净的蓝的确良衬衫,配着清清秀秀的五官,倒也称得上白净斯文。
成屹峰心里,就开始转圈圈了。
他忽然招手,喊宝生:
“哎,小同志,你来一下。”
宝生没动。
正想端饭菜的秦凝,不禁看向宝生。
只见宝生脸涨得通红,血红血红的那种,垂头站在另一张床边不动,手紧紧的抓住裤子边,似乎都发抖了。
他从成屹峰进来以后,就一直脸通红,秦凝早就看见了,但这会儿,他脸更红了,红的秦凝不忍直视。
秦凝想不到,宝生一个男孩子,见个陌生人,竟然这么害羞这么紧张的吗?唉,可怜孩子,在师傅师娘家真的被迫害的太厉害了。
秦凝看着宝生这样,都替他难受了,就和成屹峰说:
“哥,怎么了?你喊他什么事啊?”
成屹峰眼睛在宝生和秦凝间来回看了几下,憋着他心里的各种圈圈,问秦凝:“他听不懂我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