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县衙后,赵隶便被县太爷一路拉着到了偏厅,几人坐定,县太爷这才满脸笑意道“本官就知道,世间侠义忠勇之辈断不会少,哈哈哈。”
赵隶微微撇过头,看了看被夸做侠义忠勇的海仇生,只见他拘谨微坐,面上似是有那么一朵红晕……赵隶不再去看,扭头对着县令道“大人,我等沿途听闻大人已多次召集义勇,令百姓捐财,可那匪徒仍是未灭。为何不调用军卒剿匪?”
那县令听闻,脸上顿时出现一丝落寞,“我曾多次传信与西北驻营的军卒整顿剿匪,可皆被其搪塞推回。本官不忍过往百姓被土匪所害,于是无奈之下,这才出此下策……”
“那军卒长官敢违抗大人之命?”赵隶不解。
只见县令摇摇头,“本官上任不过半年,威信未立,衙内司法行政职权大半被县丞叶介南所把持!”说道叶介南,县令神色多出一份恼怒,双拳不禁紧握。恼怒过后,这才清醒过来,自己对面这四人不过初次见面,跟脚不知,不可多言。于是又客套几句,安排了一下住宿,转身离去。
看到这一幕,赵隶微微眯了眯眼,“海子,去打探一下这临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小明,你去把咱们的马牵来,我们就住在县衙了。”
坐在椅上的海仇生与沈长明点点头,出门离去。
“师父,这临波,倒是有些意思。”赵隶嘴角微扬,抿下一口茶水。
日头偏西,黄昏已至,海仇生这才归来。
在安排好的厢房内,海仇生把自己打探到的一一说了出来。
听罢之后,众人这才明悟。这临波县令叫简英,师爷叫艾青华。约莫五六个月前上任,这临波有一怪,就是县令换得快,本来该是三年一换,可才不过两年,就换了四五位县令。到是县丞叶介南一直在位,自然而然,县丞的权柄自是极高。县内还曾流传出这样一句话,叫什么铁打的县丞流水的县令。
而县丞叶介南可不是孤身一人,身后的叶家乃是临波头一号富庶豪绅,传闻其家里在郡城那都通着关系。叶家在这临波一亩三分地上,可谓是实打实的土霸主。叶家要办的事,在这临波就没有办不成的。因此百姓坊间都有一个未及明言的潜规则:宁惹县令做大牢,莫惹叶家丧黄泉……
叶家,叶介南,黑崖山匪,县令,县丞,这一切……赵隶心中盘算着,眉头却是愈来愈上扬,这临波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夜已深,县衙内,县令的书房灯火通明。
“简兄,我劝你还是莫要招惹那黑崖山匪了……我怕你再这样下去,恐怕……恐怕这临波就又要换一个县令了。”艾青华看着眼前眉眼满是疲倦的好友,出声劝道。
简英坐在椅上,右手不觉一松,一张染着血迹的纸张落地,随意看去,上面竟满是威胁之语。“惹?我不惹,我是要剿他!仅是我上任以来,便有上百名百姓惨遭其毒手,货物商队被劫更是屡屡发生,身为一县之长,岂能坐视不管。”
“可你拿什么去剿?莫说其他,便是这县衙之内,能愿意听从调动的衙役捕快也不过半数,如何去剿?而且你岂能不知,说是去与山匪斗,其实不就是与这临波叶氏斗?!你我根基浅薄,拿什么来斗啊……”艾青华神情激动,抓着简英低吼道。
见自己挚友情绪这般激动,简英淡淡一笑,“青华,你怕了?”
听闻此语,艾青华神色一怔,颓然松开手道“你个县太爷都不怕,我一个师爷怕什么……左右……左右不过是个死罢了,我还有个哥哥能替我赡养父母,可你呢?你可是家中独苗啊……”
提到自己父母,简英神情开始犹豫,心中挣扎半响,最终惨然一笑,“自古忠孝难两全,此生便唯有尽忠君之事而舍孝道了……”
“忠君之事……呵呵,愚忠还差不多,你我死在这,不仅不会被陛下知晓,甚至就连日后青史恐怕都不会提起只言片语……”艾青华无神的看着眼前灯火,摇曳不止。
“此事但求无愧于心,与他人……何关……”简英看着自己挚友,神情恍惚。
“那你如何打算?”
“明日我亲自带队出城剿匪,既然扳不倒这叶氏,救不了这百姓,那我就以身殉道……”
“那好,我与你同去……”
“其实你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