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拂晓启程，队伍之中便再也没有主家的人。众人不管昨夜去还是没去，皆是心照不宣，没有提及此事，就好像……就好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这几人似的。

迎着清冷的晨风，众人继续向前几日一般无二，驱赶着骡车，尽着一份押镖的职责。哪怕，这趟镖注定是送不到地方了。车队的气氛似乎当真是随着日头升起的高低，温度的冷暖来决定的，刚起寒冷，便没人愿意说话，这会功夫日头升高了，温度高了起来，车队之中便开始有人交谈，窃窃私语起来。

不过赵隶仍是没有说话，倒也不是为昨夜的事情烦心难受，错杀无辜或者说是故作杀孽，对现在的赵隶来说，也就是一夜不眠，去为之想上那么一晚，就够了。好人这个词，赵隶前世算不上，这一世他也不打算去当，背负太多，岂容他想。他之所以不讲话，只有一个原因，起床气……

“怎么了？冷着一张脸，还为昨晚难受呢？”苏红慢走几步，凑到赵隶身边说道。赵隶瞥了苏红一眼，没有说话。但意思表达的很明确，都不是什么良善，谁会假惺惺的伤天悯人。

也不知道苏红看懂赵隶的眼神没有，苏红低低一笑道“昨晚你说什么太平……盛世，我想了半天也似懂非懂，现如今的大楚，不是盛世吗？”

“现如今？”赵隶眯眼反问道“你认为的盛世该是如何？”

“不……不知道。”苏红迟疑一番，摇头看向赵隶。

赵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青天白云，低声道“何为盛世？当是对外，四夷拜服，万邦朝贡，气压寰宇。对内则吏治清明，武将敢死战，文臣敢死谏，一心为民。如是，可百姓安居，天下安乐，使之居有所，食有谷，穿有衣，病有药。老有所依，幼有所仗，国民一体，万众一心。如此，才合该称之为盛世。”说到这，赵隶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你看现在，算是盛世吗？”

“你不像个江湖中人。”苏红没有去回答赵隶所问，而是笃定的说道。

“哦？”赵隶咧嘴一笑，“那我像什么？”

“像个皇帝。”苏红翻个白眼继续道“你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咸吃萝卜淡操心，过着江湖舔血的游侠儿日子，却想着皇帝老儿该操心的事。”

“呵呵……”赵隶又是低笑一阵，似是感叹又似是自语道“若这些事都该皇帝一人去想，大楚其他人不管不问，那这大楚永远也成不了盛世大楚。”

“你……”苏红吸口气皱眉看向赵隶。赵隶也发觉自己说的是有些多了，于是不自然的低咳一声，道“咳咳，怎么了？”

“一会午食吃什么……我想让弟兄们吃顿好的。”苏红耸肩道。

“寻个林子，打些野物吧。不适合进城镇。”赵隶顺着苏红的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