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英眉头暗蹙来了脾气,与之较上了劲,干脆坐于桌旁,拿着一根小棍,不断的挑着那很快软下去的灯芯,使之常亮。
朔风呼啸撞窗响,将军无话夜挑灯。
直到这般过了一刻钟,眼前的油灯早已不必再挑时,郑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做显得多么傻气。垂头低笑一声,忽然发觉此时竟不知该做何事,肚中不知饥馑,于是懒得出门的郑英便在屋内随意走了两圈。倏然,不经意一瞥,角落里的东西引来郑英的注意。
按理说,雁城乃是一座军城,其中将军府怎会有这般物件?郑英端详着手中的刺绣篮子,不禁回想起赵隶白日间说的话:女子就有点女子的样,一个娘们天天穿着盔甲待在军中,日后娶了你让你缝个衣裳都不会,我不亏大了。那时候赵隶说话的神情郑英此时都能清晰回忆起来。
这般瞧不起我,我便让你知道,本将军带得了兵,也刺得了绣!心中无端浮出这个想法,郑英左右无事,于是干脆坐在桌边,趁着灯花正亮一针一线扎刺起来。
次日天大亮,赵隶正一人在雁城闲逛。说是闲逛,其实赵隶是在验看雁城的城防如何,不得不说,看上去破败的雁城,城墙到也算夯实。漫不经心的探出一根手指,运劲一插,发现竟是不得进入,顿时满意的点点头。虽说他也并未用上几分气力,可这般城墙,倒也堪堪可用了。
“卢狄!好大的胆子,不待在军营中,在此闲逛?”郑英带着刻意的训斥从身后响起。
赵隶微微一笑,也没回身,懒散道“这不是没人安排属下做事嘛,着实无聊便来转转,属下知罪,还请……将军责罚。”
“责罚?”郑英淡笑着走至身旁,歪头道“算你识相,来来来,将手伸出来,让本将责罚一番。”
“打板子吗?”赵隶哭笑不得看着鲜少这般孩子气的郑英。
郑英板着脸,“伸出来。”
赵隶也没想起他,干脆就把手伸了过去看她要做甚。只见郑英看着伸在面前的手,微微一顿,脸颊竟是浮起一丝红晕,然后从背后拿出一个淡蓝荷包,放在上面。
“嗯?”赵隶一愣,看着手心众多荷包笑道“将军这是送与我的吗?还挺精致,费了不少钱吧?”赵隶揉搓着精细的料子笑道。
“什么花钱!这是……”一阵风吹来,郑英微微撩了撩耳旁散乱的青丝低声道“是我昨夜绣的。”似乎觉得这般忸怩太过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于是又直起腰大声道“谁让你说我不会刺绣?你可看好了,本将军是带得了兵,刺得了绣!”
城头之上,两人相视无言,赵隶莫名觉得心头一痒,似有猫爪在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