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势浩大的架势岂止集镇没有,就是县里亲事也没这种派头,不用再猜,来者是谁心如明镜。
而附近的话恰好过来,居然是羡慕的口吻:“看吧,姑娘们读书读出正果,我活这几十年也没见过这么气派的聘礼啊。”说话的人白发苍苍,是个老婆婆。
元秀、绿竹架着燕燕冲入祁家,闪过的风掀得元慧猛一凉快,随后乐了:“我也去吃东西。”
宋家的子弟们挨得着吗?宋瀚跟着绿竹,其它子弟跟着宋瀚,居然没跑过元慧,有几个人落在元慧后面。
元慧发足奔跑,吃东西的事情决计不能落在后面。
祁东满面生辉在院子里,看着一抬抬一箱箱的聘礼送来,带着燕燕的父亲祁西和妻子,指挥着送入库房,见一堆人跑来,祁东夫妻和祁西发愣:“越哥,你们跑什么?”
祁东大叫:“莫不是有人打抢么,快快,快把聘礼赶紧送进来。”
祁越收住脚步,元秀等收住脚步,脚下生风的元慧没收住,一脑袋扎到祁东妻子怀里,祁大奶奶抱着她呼痛:“我的亲娘哟,慧姐,你撞痛了没有?”
元慧抬起小脑袋,顶着额头上一片红,眨巴眼睛看她:“大伯母,把你撞痛了吧?”
祁大奶奶还没有回话,姑娘小爷们的问话如箭矢飞来,祁越怒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燕燕痛苦的道:“父亲,我不嫁品行不端的人。”
元秀压抑着愤怒:“东伯,我要请祖父来,让祖父说说你。”
绿竹直来直去:“东伯,你贪心你嫁,燕燕不嫁!”
宋瀚要说的话就没出来,换成一个哈哈笑声:“东伯,我侄女儿说的对,要嫁,你自家嫁吧。”
“对对,恭喜东伯喜定亲事,哈哈,”宋家的子弟们笑成一片,元慧跟在里面笑。
这七嘴八舌的劲头不容易听,但是祁东硬是全收在耳中,他带笑先回元秀:“秀姐,蒙南阳侯府和清河侯府这两家高门大第的不弃,前天二位侯爷亲自前来,县里郭县丞和省城的栾大人是我女家媒人,你的祖父,我的老师和尤学弟是男家的大媒人,我收下聘礼单子,与二位侯爷交换信物和八字,燕燕的亲事板上钉钉,已然成了。”
祁越的心像被割开一道血口,痛苦流淌其中,看看父亲说的什么话,两家高门大第的不弃,一女百家求好不好?父亲也曾十年攻读过,读书人的气节全然丢弃。
元秀惨白着脸后退,她不相信,她这就回家问祖父去,拔腿就跑的她把元慧忘记。
元慧一点不介意,她正琢磨着这个场合之下,应该有好吃的吧?她吃完再走也可以。
元秀奔出祁家,就没能再走一步,就在他们进入祁家的片刻间,集镇上忽然多出陌生的衙役,和带刀的士兵,五步一站的伫立街道,尤认拿着个大铜锣,当当的敲几记喊一声。
“静街静街,街坊邻居们,大家不用关铺子,但也不能走动,京里卫王殿下就要到了,静街静街,”
打从有新集起,可能开天辟地头一回,人人呆呆的看着尤认,没明白什么叫静街,又为什么不许走动。
十数顶官轿陆续到来,二人抬、四人抬、八人抬。尤认喊话不管用的铺面和人,官轿补上一刀,新集镇上见过八人大轿的太少太少,硕大的官轿威严横生,让围观的人吓得哇呀怪叫着,丢下摊子丢下铺面,走的无影无踪。
骤然的静悄悄里,元秀也觉得喘不过气,像是天随时压下来,把地坠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