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谓“内丹”,是道家的一种修炼功法。“内”指身体内部,“丹”指人体精气神结合而成的产物,视人身为“炉鼎”,把人体内循环运行的经络比作修炼通道,以意念化为体内元气的推动力,经过周身循环的修炼,使精、气、神凝为“丹药”。
话说,不期文武火之用能延伸到制陶上来,还启发了珐花,少姝心下不无得意,且将自己的独属口诀念了与好友分享,珐花细心听过,当下自是赏识连连,不能更表赞同。
这两个小姑娘像逮到什么宝贝似的,在厨房里抱团欢笑,又是蹦又是跳,再来便秘议商定好了,瞅准机会悄悄试用此法。
今日就是试炼出结果的时候了,两个人的手牵握愈紧,一边艰难地挪着步,一边眼巴巴地望向窑口那边,说不出的忐忑不安。尤其是珐花,惶惶然唯觉四肢冰凉,心还在古怪的跳动着,捣如擂鼓,涨起阵阵难以名状的酸苦。
在武家的小窑内,刚刚落坐的子猷重又站起来,从袖笼内取出一叠纸,郑重地展开,递到武成器手上。
少姝凑上前,轻咦了一声。
只见那淡黄色的桑皮纸页上,赫然画着一个花纹繁盛的童球,俏丽的缠枝纹描摹得相当细致,球上大约每隔三指,有一细小圆孔,这些陶球中间一般会有小石头,或者陶制弹丸,拨弄起来,叮咣作响,是在孩童间盛行的玩具之一,连少姝的“百宝箱”里还存着两颗。
“害我惦记了一天一夜,原来竟是它呀!”少姝大乐,走到子猷身边,初觉诧异,转而又觉亦在情理之中。
“这画功可不平常啊,”武成器专注地一页页翻看过,抬头轻笑出声,“郭公子,要说日用器皿,小人也可大言不惭,私藏颇丰,可供君甄选,但是此物,眼下却是没有一模一样的,做起来的话,也怕是生疏了些。”
“父亲,我能看看么?”珐花怯怯道。
武成器瞧女儿一眼,还是把画纸交到她手上:“仔细收好了。”
珐花如获至宝,埋头细看起来。
子猷眉目郑重,却是悠悠慢道:“武师这陶窑昼夜繁忙,这小物件且不急用,但等武师抽空烧制就好,对了,过些时候上巳节,在下还要携家人上山来,届时来取可赶得上么?”
“好。”武成器满口应承下来。
“只不过,我家老太公他在此等物件上最是用心,烦请务必照他老人家的意思完成。”子猷不忘关照细节。
“这画——原来如此,既是郭老太公交待的,公子尽可放心。”武成器脸上按下一刹那的讶异。
“至于陶球中放置的弹丸,我家老太公也已亲自选好了。”子猷又拿出个鼓鼓的香囊,交到武成器手上,轻轻一按,“拜托了。”
说话间,有个陶工掀帘进门传话:“陶工,那佛图澄大和尚来了,说是来取重新烧制的钵盂。”
(大和尚之称:“和尚”称谓,极为尊贵。中国佛教史上,第一位被称为“大和尚”的僧人,是魏晋时期的高僧佛图澄。)
“什么,又来啦?难为人家主顾了,回回准时准刻亲来验取,这次的成不成还真不好说啊,”武成器犯愁地在发髻上拨拢了两把,“罢了,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快先将法师请到堂屋侍侯!”
“大和尚?”少姝思疑中眨眨眼,看向珐花。
珐花凑过身子,耳语道:“是西域来的一位法师,云游至界休,说经人举荐,寻到了我家作坊,要定做个简朴的陶钵,我父亲这一月来依言试制过两回,尚未获他称心呢。”
“竟有这样的事?”
少姝的好奇心骤然而起,她两道细眉跳了跳,欲加细问,就见子猷再度起身,谦和道: “果真是佛图澄大和尚么?据传,他远涉流沙东渡弘法,至敦煌曾住寺经年,直至通晓中原话语及儒家要义,殊为可敬。恳乞武师,可否为在下引见引见?”
少姝感其志,亦觉动容,腾地一下蹦将起来:“那我也去。”
“既如此,料想法师也不会见怪,公子姑娘便随我来吧。”武成器虽感意外,也不好拂了他二人的请求,遂在前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