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只只纸天鹅被拆开，何佳儿脸上的表情越发动容，那双极具攻击性的眼眸早已不知浸湿几回，里头涌出的泪水一刻不停的打湿着她脖领衣襟。

桌角边堆放了厚厚的一叠纸张，那全都是同一副画作打印而成的，只是画中少女的翅膀各不相同，不得不说这两届的学生真有创意。

有些只是常规的简笔画翅膀，最简单的那张仅仅用了彩色笔勾勒出几道线条，如果不是画在后背上，都难以认出那是什么造型。

而有些就夸张得多了，像什么鸟雀的、蝴蝶的、天使的，甚至还有个不知道哪路人才，直接画了个赛博朋克风的机械翅膀。

种类之多，感觉都可以开一个翅膀画展了。

可这些翅膀里面独独没有恶魔造型，兴许是昨天的那引路牌故事曾将那些施暴者比作恶魔，所以这些画手们纷纷避开了这一类别。

除此之外，在颜色上面更是五花八门，丙烯、油画、水彩、水基跟国风都有涉猎，说里头藏了一票子美术生丝毫不为过。

涂抹的颜色类别多到数不清，早已经超越了常见的所有色系，有许多甚至是别出心裁特意调配的，非专业人士根本无法辨别出它们的名称。

这些颜色拼凑在一起，已是能揉杂出来超越彩虹所蕴含的色彩。

而这，正是林晓雅的彩虹计划。

尽管只是短短几天的认知，可林晓雅还是发现了，那名怯懦少女对自己略黝黑的肤色有着极其自卑的心态。

‘黑耗子’这个绰号伴随了她两年，尽管这几天她重新将那姑娘定义为黑天鹅，可依旧无法扭转多年来积累的自馁心理。

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何佳儿的感官世界一直处于灰暗状态，林晓雅要做的正是破开她内心防线后，为她勾勒出一抹炫丽的彩虹。

此刻来看，她的计划无疑是成功了，起码在她的视角里，已经能看到怯懦少女眼眸中蕴藏了些许亮光。

或许那可能是灯光打在眼泪上折射出来的效果，可那又怎么样，那姑娘从来到桌前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她在学着接受，接受周围人馈赠予她的善意，不再躲藏也不再逃避，这就是个最好的开始。

人是社会性群居动物，几乎没有谁能够脱离集体独自生存，就算是像某鱼那样的孤僻症晚期患者，他也有属于他的社交小圈子。

只要有了朋友，有了羁绊，那再想去拥抱这个世界所有美好的话，只需要轻轻推开心房的门就好了。

门外有人会带你去见识山河的瑰丽，世间的奇景，人情的冷暖，生命的枯荣。

只要心脏还是炙热的，那总有一些瞬间能够令它无限澎湃。

...

数不清拆了多少只纸天鹅，拆到最后何佳儿已是泣不成声，她无力的蹲伏下去，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呜咽。

这一次，怯懦少女不再是畏惧的防备，而是被如浪潮般的情绪击打得不能自已。

一道低得像是呓语的声音从少女的腿窝里发出，尽管整个场馆早已静谧无声，可没有人听得清她说了些什么。

林晓雅想凑过去仔细聆听，却是被一直待在背景荧幕前的会长大人抢先了一步。

她适时拿着麦克风来到怯懦少女身边，同样蹲伏下身来，并且将话筒朝她凑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