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翼下,酒香醉人,若有若无,撩人至极,眼前,却只有一面厚重的土墙。
她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前面已无路可走。
酒香更浓!
她确定她没有走错路!
既然前面无路可走,那么只有――
就在她抬头的同时,上方正好传来一声带着醉意的慵懒轻笑。
明明是一身雪衣,合该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是,长发如瀑,眉眼轻懒,她好像看见一个潜伏在世间的万年大妖!
明明是一身破衫,骨瘦如柴,蓬头垢面,合该是倒街卧巷、只能乞人垂怜的乞丐,可是,污垢之下,是明清无垢的双眼,一身傲骨,他好像看见一个不甘低伏的……
乞丐!
“呵呵!”
修长的手指提起白瓷酒壶,微微倾倒,一柱清透的酒液流出。
眼角瞥到底下人垂涎的眼神,他动作一顿,故意晃了晃酒壶,馨香四溢,他看见底下人的眼睛更亮了!
他问:“想喝?”
她答:“想!”
他提着酒壶,当着她的面,倒了一杯酒,勾的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才笑着说道:“请人上来!”
话落,一个兰紫的身影翩然而下。
“请!”
说完,没等她回答,侍女就抓住她的手臂,不过转瞬,就上了阁楼。
带她上了楼,侍女就退下了,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坐在窗前饮酒的男人,桌子中央有一盛了酒的瓷白小杯。
陶之夭看了他一眼,男人似是恍然不知,依旧闲适地自斟自酌。
陶之夭上前,拿起桌上的小杯,轻轻晃动,酒香怡人。
她赞了声:“好酒!”便一饮而尽。
沁凉的酒液流进喉咙,一阵清爽舒服,之后突然涌上一股灼热,却没有灼痛感,慢慢变成事宜的温度,胃里一片温暖,竟是也不再感到一阵阵饥饿。
风予归终于舍得转她一个眼神,“你倒是识货!给你喝,也没辜负了这杯好酒!”
陶之夭回过神,目光坚定,“多谢公子的好酒!古言美酒配美人,宝剑赠英雄,我自认还是有几分姿色,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听言,他神色一怔,转而眸光就带了几分趣色,他还是头次听见这么别致的毛遂自荐!
“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闻言,风予归眼中的兴致已经落了下来,这和其他人又有什么不同呢?不过是为了口吃的罢了!
就在他有些无趣地想唤人带她下去的时候,她接着说道:“但我知道江湖中有一庄二阁三教,最是鼎鼎有名!各自占据偌大的江湖六方,井水不犯河水。”
“人尽皆知的事情罢了!”
陶之夭勾起唇,“的确是人尽皆知,可是谁知道其中二阁三教却是全部源于醉酒山庄?谁知道落花阁的阁主是醉酒山庄庄主背着发妻私养的小情人?谁又知道醉酒山庄底下却是做着杀人的买卖?”
此时,风予归才睁眼看向这个意外闯进来的馋嘴的小乞丐,“倒是我说岔了,你不仅是识货,胆子也很大!”
“不管真假,散播出去,都会坏了他们的名声,你就不怕他们杀了你?”
陶之夭抬眸,不闪不避,目光直视着他,“所以,我来求您的庇护!”
“我为什么要庇护你?”
“因为庇护我,就是救了你自己。”
小乞丐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小小年纪,口气却是狂妄得很!
风予归眸光一厉,空气瞬间紧绷,一股无形的压力直直压向她,“就凭你?”
“就凭我!”
她身姿挺直,目光坚定,浑身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若不是见她脸色苍白,额上冒出冷汗,风予归还真的以为她毫无感觉。
“我不信空话,若你三日之内能杀了他,再来这个地方见我吧!”
他缓缓倒了杯酒,端起倒了酒的小杯,手一挥,清透的酒液撒在了桌上。
陶之夭低头望去,只见桌上多了三个字,苏尧广。
苏尧广,天机阁少阁主,天资聪绝,多智近妖,然而慧极必伤,他一出生便身体孱弱,只能靠名贵的药吊着,据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
而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
这些消息是陶之夭向同行,也就是乞丐打听来的,他们东南西北地乞讨,存在感又弱,消息灵通。
陶之夭用钱向他们买消息,倒是意外得到了一个小道消息,正好让她想到要如何混进天机阁了。
七月十五,也就是明日,天机阁要对外买几个人,据说是要招待一个贵客,人手不足。
因为天机阁最近毫无动静,这消息似乎更像是假的,但是,陶之夭相信,空穴不会来风,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想到,对外买人,大多是向人贩子买人,因为是私下买卖,不仅价钱不贵,买了,直接就可以签卖身契,连手续都不用。
说起人贩子,这一带有不少,为防被官府搜查到,都是分散的,她需要考虑的是,他们会到哪个人贩子那买人。
她又向乞丐买了各个人贩子的消息和分布的区域,然后,原主好不容易积攒的十三文钱,就这么去了大半,她又花了两文钱买了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现在只剩下了可怜兮兮的四个铜板。
她把热包子和四个铜板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怀里,没办法!她都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她会为钱忧虑!一个两文钱的包子都要好好珍惜!
每一个铜板,她都要费尽心思把它利用的完全!
她都忍不住感叹,世事无常!
以前,她一心沉浸在书海里,所有的想法都是这道题该怎么用更简单的方法,这个课题该用多大的范围,这门专业如何更加深入等等,而现在,却要为钱财忧虑!如何用一文钱买到更多的东西?
世事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