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之中一般都养着几个打手,但这些打手通常是用来处理一个或几个不守规矩之人。像今天这样,二十来个赌客一起围着另一个人抢钱的事情,翠云坊里还不曾遇过。
须知驱赶赌客的名声一旦传出去,也是不好听的,那六七个打手没人愿意担这个干系,全都持着哨棒立在那里,等着小胖子发话。按照赌场的规矩,闹事的赌客在哪一位庄家桌前,就要由哪一位庄家负责,若小胖子令他们出手,便是打出了人命,也得由那小胖子担着。
小胖子看了看白小七,又看了看那些打手,支支吾吾的不敢言语。他十五岁入赌场做事,今年二十二岁便成了独当一面的庄家,并不比平常人考上个秀才容易。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那他最少也是被革了“功名”,又要回去当几年小工了。
白蓦然见白小七被围着拉拉扯扯,有心上前帮忙,但那些赌徒显然都不是江湖中人,白蓦然也就不好施展武功对付他们。她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女,如果不动用内力,力气还不如个寻常男孩,拼了小命也拉不开个农家汉子。眼见白小七被人死死压住,怀里的包裹中已经露出白花花的银锭,有人叫道:“这一大包都是银子,他年纪轻轻,肯定是翠云坊的奸细!”
众人闻言,更是奋勇抢钱,恨不得将白小七给扒个干净。白小七嘴里叫道:“这是我的钱,不是翠云坊的!”赌客们却哪里肯听?甚至别的赌桌上的赌客见到这边情形,也有人暗道:“俗话说法不责众,不管那小子身上的钱是哪儿来的,我过去捞上一笔,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于是又有不少人凑了上来。
白蓦然无法可想,心道:“我只好使三分力,先赶开这些烂赌鬼再说!”
未等她出手,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暴喝:“他妈的,赌钱便是赌钱,要是人人输了钱就抢,赌桌上还他妈的有什么规矩?!”
这一声暴喝响若雷霆,翠云坊中无论庄家赌客,人人打了个颤,注意力都被那喝声吸引过去。但见角落里坐着个白发老者,看模样能有七八十岁,明明已经入秋却穿着身破衣烂衫,露出浑身肌肉虬结,好像是八十岁的人长了个三十岁的身子。
见那老者模样不凡,赌客们心中都有些畏惧,一个胆大些的道:“那老叫花子,我们被翠云坊坑了银子,难道不该讨回来么?”
老者一瞪眼道:“放屁,赌桌上本来就是有输有赢,你输了钱就说被坑,难道把摇骰子推牌九都当成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那赌徒道:“可是翠云坊出了老千!”又有人跟他一同叫道:“就是就是,翠云坊出千!那庄家手脚不干净!”
“胡说八道!”老乞丐大吼一声,站起身来,瞬间把别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你们说庄家出千,就该去抓他的包,难为一个没赌过钱的小娃娃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