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葳仍不着恼,笑呵呵道:“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在江湖之中的就是江湖中人。莫说我是赌坊里开庄的,就是饭店里跑堂的,农田里耕地的,哪个不能被称为江湖中人?”
“你这是歪理!”白蓦然刚想反驳,就被白小七拉住道:“陈兄说的有理,所谓江湖中人,的确没有个评判的标准。既然人人都在江湖之中,当然人人都可算是江湖中人。”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悠悠传来一句话:“好一个人人都在江湖,好一个人人都是江湖中人!”三人往门外看去,见来者是个做儒生打扮的老头,须发都已斑白,奇的是还牵着一头瘦小的驴子。
店小二见那老头进来,连忙上前驱赶道:“干什么的,出去出去!”
老头本来春风得意,满脸笑容,不曾想那店小二如此不给面子,赔笑道:“小二哥,老朽一天没吃饭了,我看这三位客官点了许多饭菜,左右也吃不完,不妨让我帮他们吃些。”
白小七这才发现,那老儒生身上的衣服打着许多补丁,甚至补丁和补丁都已经摞到了一起,可说是穷酸至极了。一想到自己若不曾习武,而且没能考到功名,晚年说不定就与这老者一般,心中就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那老者兀自与小二说个不休,白小七心中既有兔死狐悲之意,又可怜那老者,便道:“小二哥,反正我们点的菜也太多了,不妨让那老人家一同吃些。”
店小二这才松了口风,让步道:“那好,只是这驴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进来,我带它去吃些草料吧。”
老儒生连连点头,把缰绳交到那店小二的手里道:“你可别喂它太好的草料,不然把它养刁了嘴,老头儿就喂不起了。”那驴子鼻孔间呼哧一声,似乎十分不满。
白蓦然偷笑道:“这驴子真是倒霉,跟了这样一个穷酸主人。”老儒生坐在白蓦然的对面道:“话也不能这样说,老朽虽然穷苦,可也没亏待了它。相比起农家日夜拉磨的驴子,生时不得休息,死后还要被分而食之,它已经算得上十分幸运啦。”白小七闻言点头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作为一头驴子,的确已经算是不错了。”
白蓦然却不以为然道:“人家每天干活,起码能吃顿饱饭,你看看你的驴子,都被饿的皮包骨头了。”
老儒生点点头道:“是啊,若想锦衣玉食,免不了要做许多违心之事。若想生的逍遥自在,便不免穷困潦倒,苦了肚子。”白小七觉得他的话中大有深意,也是不住的点头,却听许久不曾言语的陈子葳笑道:“老头儿,这你可说错了。”
“哦?”那老儒生一愣,反问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有何高见?”
陈子葳从怀中掏出三颗骰子,随手投出三个六来道:“你只消像我一样,学会了这么一手,包你后半辈子吃喝不愁,想要多逍遥自在,就多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