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陈子葳这番言论,白小七不禁莞尔,心里并未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白蓦然更是笑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赌来的钱与坑蒙拐骗来的又有什么不同,若人家愿意靠赌博赚钱,做别的事情一样能赚得到钱。”
那老儒生却摇摇头道:“这却不然,每个人所行之道不同,这位小兄弟醉身赌道,既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又不会亏待了自己,老朽着实羡慕。”
陈子葳笑道:“老头儿倒明事理,这样吧,你不妨拜我为师,我教你这么一两手就是了。”老儒生慌忙摆手推迟:“不可不可,我是读书人,赌不得钱的。”
听人说不愿赌钱,陈子葳一向不劝,只是叹道:“可惜啊可惜。”那老儒生陪着笑脸,夹了口菜吃,脸上全是赞叹之色,白小七和白蓦然却均觉不可理喻。
四人关系一般,这顿饭并未喝酒,因此早早地就吃饱了。白小七看着满桌的饭菜,只觉得太过铺张浪费,向那老儒生道:“老先生,反正我们也没吃完,要么你带些菜走吧。”老儒生也不推辞,笑呵呵道:“那敢情好,多谢小兄弟啦!”
白小七跟这老儒生吃了一顿饭,只觉得此人言行有礼,谈吐不凡,本不应该沦落至此,心中大有可惜之意,取出一锭银钱道:“这锭银子虽小,却也聊表敬意,老先生不妨以此置办些衣衫。”
老儒生嘴里说道:“不小啦,不小啦。”手上却不接钱,又道:“咱们一桌吃些饭菜,老头子带些回去,原是无可厚非的。可乞讨银钱,这是花子做的事情,小兄弟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这一番话,好似一杆大棒,砰地敲在白小七的头上,小秀才心道:“如他所言,我行走江湖,别人赠银便收,不也与叫花子无异?”还未想通此节,就听那老儒生又道:“便是这顿饭,老头子我也不能白吃,这样......”他从怀里掏了半天,哪儿有半点值钱的物事?最后终于掏出一本破书来,封皮都已损毁,书页黄不拉几的,隐约有股恶臭。
老儒生掏出书来翻了一翻,放在桌上道:“这本书跟了我五六十年,每个字都背的滚瓜烂熟了,就送给你吧。”言语之间,竟还十分不舍。
白蓦然笑道:“这本破书,就是白送都未必有人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老儒生却不肯,执意让白小七收下。白小七性子软糯,心想不过是一本书而已,就是拿去卖了又能值几纹钱?如若不收,反而使对方心思难安,便向店小二讨了油纸,包起那书放在怀里。
老儒生这才抚须笑了几声,包起一只烧鸡,半条鲤鱼,牵着毛驴走了。白小七也作别了陈子葳,与白蓦然一起找了个地方住下,杨大善人的寿辰既过,城中的客栈也就不似先前那般爆满,二人不用再同挤一室,便各订了一间房,转眼间在城中已经住了半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