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距离白灵教的路途不短,众人虽有马匹,但携带伤员终究不便。商议之下,便留下莉莉照顾伤员,反正莉莉腿伤未愈,就算到了白灵教,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白小七这一行人兵分两路,暂且略过不表。且说皖宁城内的杨府之中,杨德才正满脸阴翳,盯着杨金生沉默不语。这间内室之中,杨德才的四子杨火生也坐在旁边,他知道父亲因小王村之事迁怒于兄长,出言开解道:“父亲,你也别太生气。任凭谁都想不到,桃花寨的一百个山贼,加上五十个黑市上雇来的好手,还有拳脚双绝这样的阵容都留不下那白小七。”
杨德才冷哼一声,问道:“金生,你也是这样想的?”
杨金生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是我没有办妥,大不了我亲自出手,总之不会让那小子蹦跶太久了!”他气势汹汹的说完,就听杨德才骂道:“蠢材,你以为现在的事情还那么简单么?拳脚双绝虽然只是天山派中的外门弟子,但他们一向很受器重,若不是看在轩明池的面子上,你以他们会听从杨家的调遣?现在天山派死了两个得意的门生,就算一时不来跟我们讨要说法,那也只是因为这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否则你以为天山派的都是傻子,会信什么山贼与白灵教勾结的鬼话?”
“可那又能怎么样?”杨金生已经五十来岁,被父亲当小孩似的教训,心中十分不爽:“天山派与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我们据实以告,又能如何?”
杨德才闻言更是生气:“又能如何?又能如何?你以为天山派里就是铁板一块?在你外甥当上天山派的掌门之前,我们与天山派都只能是合作关系。要是因为这件事,使得轩明池在天山派中的威望降低,日后当不上天山派掌门,我看你拿什么来弥补杨家的损失!”
杨金生一向不擅处理这些事务,心中虽然不忿,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低着头生闷气。杨火生在旁劝道:“还好事有凑巧,正好有些白灵教的妖女在那,才让我们把拳脚双绝的死给推到她们身上。否则天山派中反对轩明池的一派肯定借题发挥,我们可就要害他坐蜡了。”
杨德才嘿嘿笑道:“‘正好’?我看不然!本来我还在想,怎么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现在想来,那日梁上的女娃早知道白灵教正在小王村安营扎寨,才想借我们的手将她们除去。至于白蓦然的人头云云,恐怕只是个障眼法罢了!”
“如父亲所言……”杨火生想了想道:“咱们是被人当了刀使了?”
“当刀使不当刀使的,却也都无所谓。”杨德才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眼中仿佛有精光闪过:“白小七的确在小王村,我们的探子眼睁睁的看到,这个做不得假。她跟我们没有全说实话,可说的也不都是假的,我只是看她年轻,就没想那么许多。现在既然着了她的道,咱们接下来就还得往前看,经过了这件事,与白灵教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趁着各大门派围攻白灵教的总坛,咱们不妨添一把火,彻底把那帮小娘皮都给灭了。如此一来虽然也称了那女娃娃的心意,可是对于咱们杨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杨金生还没明白父亲的意思,就听杨德才接着道:“现如今的武林中豪强林立,三派九门各领风骚,所以这些年来,我们杨家一直在这些门派之中斡旋,最后选中了天山派。近些年白灵教做大,已经成了江湖上人尽皆知的邪教,一旦天山派为首灭了白灵教,他们在江湖之中的地位就又会提升许多。如果这件事能由轩明池领头,那他在天山派第三代弟子当中的威望就将无人能及,日后继承门派,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杨金生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好,我这就去联系天山派。”杨德才叫住他道:“此事让火生去办,你仍着手对付白小七。这个年轻人一日不死,我的心里总是不大痛快。”杨金生心道:“联系天山派这种大事,你就让我四弟去做,却没完没了的让我去找一个小孩子的麻烦,分明就是瞧不起我!”又想到:“这次我就亲自出手,捏碎了那小子的脑袋!”
杨德才把事情吩咐下去,心里仍觉不妥,心道:“可惜我杨家早不是明面上的铁板一块,若不是我那小女记恨我不顾她的想法,硬把她嫁进了荷云门,现在我们何须紧抱着天山派这根大腿不放?”想着想着,杨德才心中有些懊恼,却又想到:“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想到那李修贤年纪轻轻就死了。若荷云门还是李修贤说了算,现在跟杨家肯定是铁板一块。如此说来,只能怪人算不如天算。”
正想着,杨德才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来,问道:“翠云坊的那个陈子葳,现在怎么样了?”
杨金生道:“他每天仍是睡到未时才醒,之后就是赌钱坐庄,也不见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杨德才沉默一阵才道:“就是这种人,才最是可怕。杨家若没惹上他也就罢了,既然惹上了,就一定要主动将其除去。否则日久生变,咱们可就被动了。”杨金生急于将功补过,抢着道:“这也包在我身上,我先去弄死这小子,再去对付白小七!”
杨德才心道:“那陈子葳能耐再大,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金生的硬功天下无双,就是十个陈子葳,也足可对付了。”嘱咐道:“那小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我们的探子,绝对不可小觑。你去杀他时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尤其是务求一击必杀,否则被他逃了,恐怕贻害无穷。”
杨金生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出了内室。杨府里住着不少宾客,看见杨金生心情似乎不好,都怕得罪了他,远远地不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