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生道:“万年以前,大道未定,天下间的有志之士,都以证明心中之道为念,陈兄弟亦是如此。只不过他想证的道与旁人不同,别人以杀证道,或是杀邪恶之人,以证除魔卫道之道,或是靠着诛灭恶兽,成就守护苍生之道,甚至有人靠着屠戮百姓,成就邪道,但无论如何,这些道都在天道承认的范围之内。唯有陈兄弟一心逆天而行,就连天道都不承认他的道,可见证道时要造下的杀业之大,远不是你我能够想象得到的!”
白小七听说就连戮杀无辜之人都受天道的承认,心中不忿,可是他毕竟不了解这一类的事情,也就没法多说什么。老儒生与灵霄说话的时候,白小七虽然不在旁边,但此处毕竟是他的识海,因此那些话白小七都听到了,不由好奇:“如你所言,那陈如是既不是傻子,也不是个疯子,怎么会选了一条连天道都不承认的道?”
老儒生摇头道:“或是有感而发,或是受人蛊惑,甚至只是一时之间昏了头脑......说来惭愧,我枉为他的至交好友,对此却不甚清楚。”
白小七心知对方若是想骗自己,只要随便编个理由,自己也无法辨明真假。因此那老儒生越是这样说,反而越能证明他并无骗人之意,更是信了几分,但他仍有一事不明:“你说陈如是为了证道,杀了许多已经证道成功的恶人,但是天下间能成功证道的恶人又有多少,陈如是便是将这些人杀光了,又能造下多少杀业了?”
老儒生无奈道:“是啊,天道虽然不禁恶行,但是恶人想要证道,终究不易。再加上世间有许多坏人伪装的极好,而一些好人,却又不拘小节,恶形恶状,貌似极坏,凭陈兄弟一双肉眼,如何区分得出谁是善人,谁又是恶了?”
白小七想到自己行走江湖这么长时间,见过形形色色的角色,似乎有好有坏,可是又有几个能盖棺定论的?
老儒生一边说着,一边叹气,即是惋惜,又有些替死在陈如是剑下的人感到悲哀:“陈兄弟一开始还仔细甄别,确定是恶人之后再行出手,可是如此一来,有时候七八年里都杀不得半个人,却如何证道?再到后来,他许是心急了,也许是心境变了,只要见得道之人做了半点坏事,立刻便要出剑。须知得道之人也是凡人,那些以恶证道的就不必多说了,哪怕是我这种以儒证道的,若不是时时谨言慎行,也难免会在不经意间做些坏事。其实说是坏事,但以常人的礼法或者律法来看,这也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而已。”
白小七不解道:“我虽不知证道有何好处,但听先生所言,您的寿命已经长逾万年,那便与神仙无异了。常人多说活个百年,一生蝇营狗苟,不读诗书,不通大道,犯错便犯错了,与你们这些人岂能一概而论?”
老儒生闻言心中一凛,暗道:“他这番言语,几乎与陈兄弟别无二致!”他生怕白小七受了灵霄的影响,走上陈如是的老路,忙道:“虽说有句话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即便是圣贤,也难免会有犯错,这与活了多大岁数本来就没有半点关系。”
他不愿在这件事上细究,说过之后立刻改换话题道:“再者说,且不论陈兄弟杀这些人时是对是错,毕竟当年的证道之人虽然比现在多得多,但也没多少人,他若是只杀这些人,又岂会有‘几使人间变酆都’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