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的口哨吹得很响,可惜都不在调上,十分难听,配合着库水皱起的浪花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披头散发的女鬼。
我踹了矮子一脚,骂了他一句:“你他娘的吹啥吹,鬼哭狼嚎似的,活人都能叫你吓出鬼来”。
矮子咧嘴冲我笑着,一副憨二的样子,他看起也有些害怕,眼神非常闪烁,望着那天边儿的毛月亮,他拍着船舷说。
“山子哥,我这不是怕嘛,弄点声音出来壮壮胆子。”
我灌了一口二锅头,摸起柴刀,借着酒气胆子似乎也大了不少,瞅着矮子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我寻思着掏点值钱的玩意儿得买身漂亮的衣服,再这样下去可没有婆娘愿意瞅哥俩。
矮子将舟子划得很快,哗啦啦的响,我和他面对面坐着,正想让他慢些,不料忽然眼睛一晃,吓得顿时酒醒了一半。
站起来瞅了瞅,只见水上面漂着一个圆不留丢的东西,它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我以为是谁丢弃的垃圾,让矮子靠近了些。
“山哥,绣花鞋那天晚上咱不也见过这东西,邪乎着呢,咱们还是干正事”
矮子并未按照我的吩咐靠过去,他将舟子划得离那东西很远,绕了很大一个圈子才来到当初焚烧绣花鞋的岛上。
上岛以后我就寻思着那是什么玩意儿,瞅着可不像是鬼火,倒是有点像是瓶底子。
矮子用锄头拍着灌木,这个季节的蛇非常多,他这一拍,灌木丛里刷刷就窜出了两条菜花蛇。
矮子非但不怕,抡起锄头狠狠的砸在其中一条上,回头冲我乐呵一笑说。
“山子哥,别让它跑了,这可是免费的肉,滋阴补阳”。
菜花蛇毫无毒性,可我的心思是那墓子里的宝贝,瞅着它从脚边溜到水里,抬头就对矮子说。
“咱是干大事的人,留着力气掏东西,有钱了还怕没肉吃?”
“你高风亮节行了吧!”矮子不服气的骂了一句,伸手将脑袋砸扁了还在扭动的蛇拾起来,一脚踩着血肉模糊的蛇头,丢下锄头,扯着蛇尾巴,右手愣是将蛇胆勾了出来,然后仰头就塞进嘴巴里,抹了一下嘴巴才对我说。
“这可是好东西,祛风镇惊,明目益肝,清热解毒,咱也别光说不干,开始吧!”
说完,他将蛇抓起来丢到水里,然后拾起锄头继续在灌木丛里拍打。
月光朦胧,我瞅了几眼四周,这坐小岛和七岁那年来的时候并无太大的变化,那颗四月子的果子树还在,当年被折断的地方已经结了个很大的瘤子。
摸着柴刀,我跟在矮子后头,一边清除障碍,一边聊着矮子说:“矮子,可别说山哥不照顾你,这趟下来,我替你到小卖铺提亲,给你丫的讨个婆娘暖窝子”。
矮子背对着我,拍得灌木丛莎莎响动,我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听到乐呵呵的笑了,末了还来给我装蒜说道。
“我看还是算了吧,她爹仗着自己有个铺子,还有个破三轮摩托,啥时候拿正眼瞧过咱哥俩?”
小卖铺的张叔有个女儿,叫张芳,我知道矮子喜欢她,上学的时候刘大头想摸张芳的脸蛋儿,矮子为此和他打了一架,这事我还是和事老。
张芳也的确水灵,连乡里都有不少人惦记着,她平时就扎着两条麻花辫,笑的时候会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特别迷人,但是矮子看上了,我就打消了对她的想法。
“矮子啊,你相信哥不,哥说帮你,你就能抱着她睡觉!”
矮子顿时来了兴致,拄着锄头转身过来瞅着我问道。
“你丫别框我,你要真有本事叫张芳陪我睡觉,从而今儿起,我矮子当你是爹娘供着”。
我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有法子的,原因是张芳在小树林解手被我瞧见了屁股,她左边的屁股上有个红色的痣,知道这一点,我敢打包票她这辈子就是矮子的女人。
当然,我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矮子,因为这事说着简单,落实的时候恐怕也得费些脑筋,何况后头的墓子还等着挖,也没有时间跟矮子啰嗦了。
砍掉四月子的果子树,整块墓碑就露出来了,上面篆刻的果然是刘全,但有一点我始终想不通,刘全是和珅的家奴,墓碑上为何要刻上一品大员呢,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贪慕虚荣。
矮子望着黑漆漆的墓碑,眼神里写满了疑惑,指着刘全两个字对我说:“山哥,这刘全是不是刘大头家的祖先啊,咱们这么做大头回来不会怪罪我们吧”
我回想着大头家堂中立的牌位,上面并没有刘全的大名,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姓刘的不在少数,于是吐了一口痰,搓着手就准备开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