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了这里,地中海当然知道眼前的员工是留不住了。
既然留不住,对方又不给自己面子,地中海的语气也刻薄了起来:“小伙子,这年头想赚钱多,首先自己得有能力,你如果有赚一万的本事,到哪儿工资都不会少,可如果是个啥也不会的主,嘿嘿,即使换了工作,不也是个两三千的命么?何苦折腾?都是出来打工的,谁还不知道谁?”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反正这工作,我是做不下去了。”
陈晨不想在这个问题过多纠缠。
“那行吧。”地中海从抽屉里找出一张离职申请单递过去:“填下表格,一个月后可以离开。”
单子,陈晨没接,他看了一眼地中海:“我如果没有记错,公司的规定应该是三天后就能走了吧?”
“情况特殊,你也知道,年刚过,人少,安排不过来,一个月后人招足了,你想走,我也不拦你。”
“坑我?”
“别说的那么难听,公司也有难处。”
“那我一定要三天后走呢?”
“按自离算。”
自离,工资不结算。
陈晨笑了,两千多的工资,实际上也就是他半天的资金盘收入。
可一个人穷惯了,自己辛辛苦苦一个月的收入,哪里能说不要就不要?
只是现在,他大概要选择放弃了。
毕竟,现在的他太弱小了,谁也斗不过。
就算告到劳动局,又能怎么样?
吃皇粮的哪里会为**想事儿?
“行,你厉害,这工资就当是给你提前买棺材了。”
撕破了脸皮,陈晨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说话也难听了起来:“你最好烧香拜佛,期盼着我能一直顺利,否则,等我哪天活不下去了,总要带几个人一起走。”
啪!
地中海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大骂道:“威胁我?你当你是谁?一个底层的臭打工仔,给你脸了是不?有本事,你动我一个试试?信不信劳资*****?”
“很可惜的告诉你,我没家。”陈晨笑的有些阴森:“但是你有,拉三轮的父亲,饭店帮工的母亲,做文员的妻子,以及刚上幼儿园的儿子。”
陈晨朝他靠近了一些,在他耳边轻轻道:“这些,都是你的牵挂,真动起来,你说,谁吃亏呢?”
地中海愣住了,他的确有家庭,有牵挂,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威胁,说不害怕那是自欺欺人,可作为一个领导,面子一定要挂住。
“你敢?”
“如果将来走投无路了,你说我敢不敢?”
一把抓住了陈晨的衣领,地中海怒吼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先弄死你?”
“不信。”陈晨淡淡道:“你是家里的主心骨,因为我而进了牢子,家也就散了,父母临老了没人照顾,妻子带着你这些年的积蓄改嫁,儿子被他后爸天天吊起来揍,啧啧,想想都好可怜啊。”
陈晨笑容越来越灿烂:“所以啊,你不敢动我,因为你有家庭,而我没有,你也知道,像我这种底层的打工仔,很有可能哪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自暴自弃,怨天尤人,一个想不开,哎呦,不说了,不说了,怕你吓得尿裤子。”
地中海虽然没有尿裤子,但的确是害怕了,因为他知道,混迹在底层的人,最是记仇,一旦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什么事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宁愿得罪十个君子,也不要招惹一个小人。
地中海实在没勇气拿身家性命去赌陈晨的将来,可又顾忌着自己的面子,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半响后,他狠狠的一咬牙,一屁股坐下,指着单子:“填好,现在就可以走,工资按时发。”
“可是啊,这工资,我又不想要了。”
陈晨弯下腰,再一次朝他附耳道:“我突然发现,心里要有点仇恨,人才能活的快活,你说,是不是啊?”
三观扭曲,这是地中海此刻唯一的想法。
每一个三观不正的人,都是恶魔啊。
但,陈晨,真是这样的人么?
地中海不知道,也不敢赌,他拿起圆珠笔,刷刷刷的在单子上写了起来。